天又亮了,山间响起了鸟鸣声,清脆悦耳。
张凌风走到小溪边上,双手合起,捧起一把水泼到脸上,凉丝丝的感觉,直透入心底。
碧瑶站在张凌风身后,温柔地望着他。张凌风转过身,对着碧瑶笑了笑,说道:“碧瑶,现在既然脱困了,我可能就要走了。”
碧瑶一听,脸一沉,低声道:“你要走了吗?”
张凌风说道:“这一次我和你在那滴血洞当中同历生死,可以说算是很好的朋友了,日后你但有所命,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作奸犯科,就是让我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碧瑶身子一震,抬起头眼神稍带温柔望着张凌风,忽然说道:“我看你也算是一个人才,不如投奔我们圣教吧,我向父亲大人推荐你,他老人家一向爱才,必然会肯重用你的,也胜过你在大竹峰上当一个默默无名的普通弟子。”
张凌风望着她,笑了笑,半晌之后,说道:“你认为我会答应吗?”
碧瑶听了,冷笑一声,说道:“也是,你是正道中人,斩妖除魔,又怎会加入我们圣教?你自称正道中人,可你们正道中人造的孽也不比我们这些魔道中人少吧,当年正魔大战,你那些神仙祖师不一样是见人就杀,老弱妇孺也不放过!”
张凌风点了点头,说道:“这点,我承认你说得对!但我现在不能答应你,我现在还要回青云去,你说的要我加入你们那个所谓的圣教的事,我会好好考虑考虑,到时我会来找你的,碧瑶现在我就先走了,你保重。”张凌风来自21世纪,对这所谓的正邪之道根本就不在乎,所谓的正邪之道说穿了也不过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罢了。
碧瑶一听张凌风竟然认同她的话,并说可以好好考虑一下加入魔教的事情,不禁一愣,心下大惊,直犯嘀咕:这小子究竟是不是正道中人呀?
当下,张凌风虽然万般的不舍,但还是向碧瑶摆了摆手,转身便走。
碧瑶眼看着他走远,在他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后,忽然之间,心里空荡荡的,像是丢了什么重要事物一般,整个人一下子没了精神,慢慢地坐了下来。目光游离,不经意地掠过昨夜张凌风烧烤兔子的那堆火焰灰烬,怔在原地,竟是不知不觉流下泪来。
她看着那堆灰烬,就这般坐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她忽然发现,身后树林中原本清脆的鸟鸣声忽然全部静了下去,仿佛感觉到什么大凶气味一般,竟是不敢发声。
然后,她看到一个黑影,从她身后缓缓移出,把她笼罩其中。
虽然是在白天,可是不知怎么,好象天也似阴沉下来一般。
碧瑶霍然回头,怔怔地看着身后之人,半晌,忽然间悲声叫道:“爹!……”扑进了那人的怀里。
那个阴影仿佛也怔了一下,似乎根本没有想到碧瑶会有这样的举动,只是他欣见女儿得脱大难,那种喜悦却是再也掩饰不住的。
张凌风在这山林中走了一日,才出了空桑山的地界,本来他若是御空而行,半日就可出来了,但张凌风心中一直有一件事情,促使他并不御剑。
想来现在碧瑶应该已经和鬼王团聚了吧?不知道鬼王会不会来找我呢?张凌风心中想到。
不错,正是因为张凌风在想会不会遇到鬼王,所以才一直没有御剑。
在荒山野岭夜宿一晚后,张凌风走上了官道,道路宽敞起来不说,人也渐渐多了起来。他在路上问了行人,打听了道路方向,往北而行。
这一日晌午时分,日正当中,十分炎热,张凌风赶了半天路途,口中颇为饥渴,看见路边有个小小茶摊,支在路旁一棵大树底下,里面已经坐了五、六个客人,看着阴凉,便走了过去,买了碗茶水喝,顺便也坐着休息一下。
忽然,张凌风想起一事:张小凡不就是在茶摊上见到了鬼王了吗?那现在鬼王岂不是可能会到这里来?
当下张凌风便喝起茶来了,边喝边等,也别说,这小小茶摊的茶水居然也着实清凉解渴,张凌风喝了一碗,登时上下舒坦,仿佛这天也不那么热了,心下便寻思着,鬼王估计也快出现了。
便在这时,听得大路一旁,传来个温和的声音:“老板,给我来上一碗茶。”
晌午时分难得的微风吹过,吹得大树上枝叶晃动,透下点点碎阳,散落到了地上。五十多岁模样的茶摊老板答应一声,俯身倒茶,张凌风不经意间,眼光看了过去,便再也收不回来了。
一个中年文士,细眉方脸,眉目看着儒雅,但双目炯炯,额角饱满,却在这文雅中自有不怒而威的气势,一袭儒袍,腰间别着一块淡紫玉佩,玲珑剔透,隐隐有祥瑞之气,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张凌风一见,也为他气势所逼,心中一惊,已然知道了这人是谁,除了号称万人往的鬼王宗宗主鬼王之外还能是谁?
周围的五、六个一起在茶摊喝茶的客人,竟都是默默然不能言语,被此人的气势给压了下去。
鬼王万人往进了茶摊,接过老板递来的茶水,随意坐下,便开始慢慢品茶。周围原本还在谈笑的客人,现在一个个都沉默了下来,在这茶摊之内,气氛一时安静得有些古怪,但惟独那中年文士泰然自若,丝毫没发觉身边情况,一人独自在那里喝茶歇脚。
过了一会,其他的客人或是歇够了,或是喝完了茶,一个个结帐走了,老板过来收拾了碗,这棵大树之下,此时便只剩张凌风与万人往两人了。
“小兄弟。”
张凌风抬起头,只见万人往微笑着站在自己身边。
张凌风笑了笑,问道:“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儿?”
万人往上下打量了一下了张凌风,道:“没有,只是旅途寂寞,又看着小兄弟顺眼,过来聊几句,小兄弟不介意吧?”
张凌风摇了摇头,说道:“当然不介意,先生请坐。”
万人往笑着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万人往望着张凌风,说道:“请问小兄弟尊姓大名?”张凌风说道:“在下张小凡,请问先生大名是?”
万人往先念了一句:“张小凡。”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我姓万,草字人往。”
张凌风一听,微微一笑,说道:“原来是万先生,失敬失敬。”
万人往上下打量着张凌风,微笑道:“小兄弟不必多礼。恕我多问一句,请问张小兄莫非可是修真之人么?”
张凌风点了点头,万人往微微一笑,往那北方一指,道:“请问张小兄,可是如今正道第一大派青云山门下么?”
张凌风又点了点头,说道:“正是,不知先生是如何知道的?”
万人往微笑道:“我是见张小兄你神充气足,一路下来全无疲惫之色,看着年纪轻轻,倒是胜过了许多壮年之人。方今世上,修道之风盛行,想来阁下必定是身怀绝技之人。”
张凌风点了点头,又说道:“那我的门派万先生又是怎么知道的?”
万人往随意笑道:“无他,我看小兄弟风尘仆仆,不住北望,面有思念之色,似是归心似箭,而北方处,离此地最近也最有名的修真门派,便是青云门。说起来,在下也是胡乱猜测的,随口胡诌,倒让张小兄笑话了。
张凌风笑道:“不敢,万先生可真是个细心的人呀!如此明察秋毫,你我从未相见,竟能一眼看出,真是佩服、佩服啊!”
万人往微微一笑,道:“青云一门,在世间修真道上著名已久,渊源流长,道法精深,为天下人所仰慕,小兄弟年纪轻轻便入得名门,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张凌风笑道:“不敢不敢,青云门藏龙卧虎,在下在里面只属于不成器的一类,实不敢有什么抱负。”
万人往怔了一下,失声笑道:“想不到张小兄你倒也会说笑话。”
张凌风说道:“万兄这风尘仆仆的样子,不知是往哪里去啊?”
万人往悠然站起身,背负双手,仰天望了一眼,道:“这天下之大,浩瀚无边,我游历世间,大山古泽,随意而往。”
张凌风笑了笑,说道:“原来如此,万先生真是潇洒呀!”
万人往回头看了张凌风一眼,忽然脸上闪过一丝奇异的笑容,道:“张小兄既是青云门下,想必是道法高深了。”
张凌风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没有,没有,在下乃是青云门中一个不成器的人,哪里说得上道法高深了。”
万人往微微一笑,道:“张小兄客气了,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张小兄你成全一下。”
张凌风道:“万先生请说,只要是力所能及,自当遵命。”
万人往道:“在下从小仰慕阁下这等修真高人,无奈机缘不够,不得其门而入,而且在下对高人们能御法宝而行九天之上,更是梦寐以求,数十年来,无一日不渴望得一仙家法宝而观之。张小兄乃是名门弟子,不知可否完我这个小小心愿呢?”说罢,他竟是深深弯腰,行了一个大礼。
张凌风笑道:“这有何难。”说着,便将怀中的‘噬魂’递给万人往。
万人往郑重接过,微微一笑,随即眼光都放在那‘噬魂’上,原本他脸面郑重,但眼中还有些随意,但渐渐的,他却似乎看到了什么,非但脸色沉了下来,一双眼更是死死盯着‘噬魂’。
张凌风望着万人往,只见他将‘噬魂’拿在身前,细细看着,右手托住,左手修长的五指在这棒身上轻轻抚摩,轻轻点击,小心之极,不禁微微一笑,说道:“万先生,我的法宝有什么不对吗?”
万人往如被梦中惊醒,迟疑了片刻,把‘噬魂’还给了张凌风,道:“张小兄,在下因为仰慕仙道,所以在这方面书是读了一些,有一些话,还要请教张小兄。”
张凌风说道:“万先生但说无妨。”
万人往看了他一眼,缓缓地道:“请问张小兄,这件法宝,可是两件事物合而为一的,还有这件法宝之中,可是含有张小兄的精血?”
张凌风微微一惊,心道这鬼王果然厉害,当下面色不变,说道:“不错,万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万人往摇了摇头,说道:“你还不知道吧?这棒上的珠子,原是魔教的圣物,名字叫做‘噬血珠’。”
说着,万人往顿了一顿,又说道:“这件法宝表面晶莹剔透,但其中却隐隐有股煞气,这短棒煞气极重,黑光润而内敛,人若近之,未及三丈之内,全身气血必定为这煞气逼迫,倒灌入心而死。”
张凌风微微一笑,道:“此法宝‘噬魂’是在下几年前下山游历之时在须弥山附近一处地方机缘下偶然得到,至于它的来历在下却是不知。”
“这黑色短棒,本是天生大凶煞之物,名为‘摄魂’,却不是魔教之物,数千年来从未出世,只在古卷孤本上有些记载,张小兄福缘深厚,居然能得这两件世间至宝。”万人往听了,微微一笑,回答道。
万人往望了张凌风一眼,眼中露出了疑惑之色,问道:“张小兄,你身为青云门正道弟子,斩妖除魔,如今知道手上拥有魔教邪物,难道不应该感到吃惊吗?”
张凌风说道:“好教万兄得知,其实在下早就知道这是‘噬血珠’了,至于这‘摄魂’在下虽不知其来历,但也知是凶煞之物。”
“什么?”万人往吃了一惊,随即立刻镇定下来,说道:“既然张小兄早就知道了这是‘噬血珠’和‘摄魂’,身为正道弟子,为什么还要用它?”
张凌风哈哈大笑,万人往一愣,问道:“你笑什么?”
张凌风止住笑,望着万人往,说道:“万先生,你未免太小瞧我张小凡了,我张小凡岂是那种拘泥于正邪之分的人?世上的众多法宝,无一不能杀人夺命,也无一不能祸害人间,或者造福万民,法宝本身是无正邪之分的,主要是看一个人怎么用,只要我将这法宝用于正途,问心无愧,那我使用它又有什么关系呢?而且,”说着,张凌风顿了一顿,喝了口茶,又说道,“当今天下,所谓的正邪之分,说穿了也不过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而已。百年之前的正魔大战,魔教与我青云门在青云山大战,假如那时候是魔教得胜,那又有谁敢说魔教是错的?所以正邪之分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只是胜利者是正、是对,失败者是错、是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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