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来之,则喝之。心中纵有太多滋味,秘书出身的我,这点酒场应酬的本领还是驾轻就熟的。在一番俗套的敬酒劝酒声中,一瓶五粮液很快透了底,老郑的感慨也就出来了。好戏也就开始了。
“士伟,你知道我老郑这辈子犯得最大的错误是什么吗?”一直坚称的“尹行长”也被老郑换成了“士伟”。这是酒场的艺术,也是一种手段。
“郑主席还能犯什么错误?”
“错误不但犯了,而且大了去了!现在想起来,我都把肠子悔青啦!唉!”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算是自罚?
“一想起来呀,我和老郑都后悔得要死!”说着,“老母鸡”开始抹泪,“你说,我和老郑怎么当时就瞎了眼呢?放着那么好的一门亲不要,非要硬生生地拆散。绛儿啊,妈和你爸对不起你!呜呜呜”
“好啦好啦,你别哭了,都过去了,别提那些陈谷子烂糟糠的事了!”
“绛儿,是妈不好,是妈害苦了你,你看你现在士伟啊,我们全家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啊!不知道你怪不怪我们?”这倒真成了家庭聚会,坐在主人位置上的郑金山徒有其表,他暗暗地翻腾了几下不满的红眼珠,像我一样,也是无奈地听着“老母鸡”不住嘴地打着哀鸣。
“伯母,哪里话,来,我敬您一杯。”我明白他们一家这样说的目的,但我不想拉扯这些没用的废话。难道现在我还会娶郑绛不成?!
“郑主席,借花献佛,我回敬您三杯!”
“不,你敬的三杯我喝,我再自罚三杯!”老郑真不愧“酒精”考验的老战士,六杯一口气干尽。俗话说“酒壮怂人胆”,六杯酒下肚,老郑开始抢班夺权了。
“尹行长,还是绛儿的面子大呀,我的老脸不值钱喽!”
“我一直都想郑重地登门拜访,只是太忙,实在脱不开身。”
“尹行长,我再您敬您一杯!”在郑金山的眼色下,秦榛快步过来给我斟酒。
“我喝得不少啦,以后再喝吧。”
“尹行长,这孩子敬的酒你一定要喝,以后还得需要你多多照顾。”
“秦榛很精明很能干,肯定错不了,酒嘛还是不要喝了。”
“尹行长,我年轻,做错了事还得请您多指点,我肯定改,一定改。现在不是复古兴国学吗?我也学句古话‘士为知己者死’,您指哪我打哪,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好歹混了张电大文凭才能参与职称评比的秦榛,竟然玩起了“老鼠咬瓷盘――满嘴是词”,真可谓关公面前耍大刀,东北人面前卖酸菜。忠心“披肝沥胆”地表着,不过,他那窄边镜片后的眼睛始终不敢正视我。典型的做贼心虚。用廉价的忠心迷惑我?心里仍抱着侥幸,试图顽抗到底?“士为知己者死”,你算得哪门子“士”,谁又和你是“知己”!到现在你小子还装蒜充硬,秋天的蚂蚱,我看你蹦跳到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