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她！”远远的传来凌乱的叫喊声。

“埃松，谁在那边？”琼安眯起眼睛，想看清楚，无奈隔得太远了，只能隐约看见树林那里有很多人在追一个人。

“没什么。”琼安注意埃松的脸色变了，虽然只有一点，却逃不过她的眼睛。

不对，这里面有问题。“可以过去看看嘛？”她故意问。

片刻的犹豫，埃松微微咬了一下嘴唇。“当然可以，你是我的未婚妻嘛。”

看来他没忘了我是谁。胜利虽小，却味道甘美。琼安挽起埃松的手，加快步伐。树林里此刻已经乱成一团，好多宫里的侍卫把一个浑身破烂的乞丐围在一棵大栗树下。宫里怎么会有乞丐？琼安猛一回头，发现埃松的脸色有些泛黄。

“都让开！”她喝道。

那些侍卫一见埃松亲王纷纷敬礼，其中一个脸上满是痘子的小头目简直要把脑袋压下地，屁股翘上天。“亲王殿下，这丫头太不安分，趁着侍女送饭的当口，就溜出来了。”

是女孩？“她是谁？”琼安惊问。埃松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你们怎么搞的，竟然让一个乞丐溜进宫来！还不把他抓住，赶出去！”

“殿……殿下？”刚才那个嘴巴快要啃泥的小头目一脸的惊诧，结结巴巴地辩解，“她不是您要带进‘修女塔’的吗？怎么又要赶出去？”

她？还是他？埃松为什么要把‘她’叫作‘他’？就在琼安发愣的当口，埃松冲着小头目吼道，“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这种话？混账东西，还不把他关到马棚里去！难道要我动手？”突如其来的怒气叫所有喧闹嘈杂的喉咙都哑了，也包括在枝头欢快鸣唱的小鸟。

“殿……殿下，对……对不起……”小头目一个劲地道歉，然后冲着其他侍卫使了个眼色。好几个男人一起上，去拉扯那个衣着破烂、神色惊恐的女孩。

“放开我！你们把我亲怎么样了？还有我弟弟？”虽然形影峭立，但那张隐没于纷乱黑发后的脸庞仍然流露出少女的纯真和矜持。她绝不是乞丐。琼安从女孩已经破烂的裙服上看到了华美的刺绣花纹和残存的几颗珍珠。

埃松把她弄到‘修女塔’去干什么？还是他――她刚想开口。“住手，放开她！”另一个声音把她要说的话都给说了。

克里丝公主意外地出现在树林里，周身披着一件深蓝色天鹅绒斗篷，神情倨傲地注视着他们。

“三哥，用这种方法折磨一个女孩，就是你挂在嘴边的骑士的温柔？”她说话的时候瞄了一眼琼安，那双靛蓝色的眼睛中有的只是轻蔑和敌意。

我们不会成为朋友。虽然不熟，但仅从这一眼，琼安就明白了事实。

“妹妹，我可不是瓦兰德。这女孩是母亲手里重要的筹码，她如果逃走了，我们谁也负担不起。”

“那你也不应该虐待她。”

“虐待？”埃松轻哼一声，让琼安也感到丝丝寒意，“你可以问问她，我是怎么虐待她的！要不是她老想着逃跑，我也不用捆着她。她身上的伤，哪一样不是挣扎的时候给弄出来的？如果她有点贵夫人的样子，也不至于受这种罪。”

克丽丝身上扬起怒气。“你杀死了她的父亲和兄长，还要让她面对你表现出顺从和尊重？”

“错了，妹妹。应该是我们。”埃松纠正，“我们不都是图拉努斯家族的一份子吗？你以为你帮他们说几句话，站在那些北方人面前，就不是敌人啦？也许他们早就用那难听的外号往你身上扣了。‘瓦斯曼的大娼妓’，我说的不错吧，那帮子北方佬给你的尊称。”

琼安看见克丽丝咬着牙齿，轻轻磨动，眼睛也从他们身上移到地面。

埃松走到她身边，“醒醒吧小妹，不要以为你嫁了个北方老公就是北方人了。你还是个图拉努斯，永远无法改变。至于顺从和尊重，是她这样一个人质在面对保护人时应该有的礼貌。她应该感谢我们没有像处决那帮叛乱者一样处决她。”

“也许她应该感谢你会处决她。”克丽丝回敬。

她赶开那些拉扯伊内丝小姐的侍卫，把她扶起来。女孩的眼睛里全是惊惶，“别碰我。”她甩开她的手。

“小妹，对敌人仁慈是愚蠢。”

“三哥，谢谢你的提醒。我宁愿愚蠢也不要被别人形容为没心没肺的畜生。”她拨开人群，扶着哭泣的北方女孩离开，身影渐渐为树影吞没。

“克瑞！”埃松喊道，“是母亲让我看守她的。”

消失在树影间的身影又出现了。

“三哥，这件事我会和母亲去说。但在此之前，她住在我那里。”

“贱人！”埃松低吼一句，然后朝着原地发呆的侍卫喝道，“还呆在这里干什么？快滚！”这些人平时就练就了逃跑的功夫，没等他的声音消失，人影就一个不剩了。

“真扫兴！”他一脚踢飞脚边的石子，抑制住怒火面对琼安，“对不起，我妹妹就是这样的。我们到花园去玩。”

“没事。”琼安嘴上答应，兴致却减了大半。看来她们兄妹间和外面传闻的一样，相当不和。那么我就得把握准了，在老太婆死后她的儿女们必定会起争端。我，一定要站对方向。

下午的相处十分愉快，琼安彻底陶醉在埃松的温柔和优雅气质中，直到夜幕降临。

星星出现在东边的天际，而西面还残余着一丝血色的辉煌。“我们得去参加晚宴了。”埃松又吻了一下琼安，“叫母亲大人等久了可不礼貌哦。”

“那我们就去吧。”她站起身，整理好裙摆。

晚宴就设在埃松居住的那座正方形堡垒中。那座外表粗糙，毫无美感的建筑有个同样叫人难受的名字‘修女塔’。据说曾经有一位图因塔尔家族的公主因为早年的不幸而一生未嫁。后来‘真神’的信仰从东方传来，将这位公主奉为圣徒，于是就有了‘修女塔’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