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绝不容许他们说我是魔鬼的娼妓！”她恼怒地吼道，然后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她说得没错，这个国家能见到我能有区区几人？可是能听说我的却是全部。那些什么也不懂的愚夫愚妇会把这些流言当做真话，到处流传。如果再加上事实的话……她想象着那些话语会在敌对者的口中化作密集的投枪，齐刷刷地射向她，就浑身惊起鸡皮疙瘩。
“那你说怎么办？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虽然憎恨菲丽安，但在这种情况下却不得不强按烦躁的心绪，向她讨教。
私生女姐姐脸上扬起难以捉摸的微笑，“办法就是――装作什么也没听见，什么都不知道，好好做一个合格的王后，用你的虔诚和气度让这些流言蜚语烟消云散。”
她竟然认为我当王后不合格？艾妮的嘴巴愤怒地长大了，心头燃烧着火焰。“你竟然命令我――？”
“当然，还必须收买和笼络那些阿拉尔的侍从和侍女。这一点很重要，因为他们的嘴巴帮你出来的东西，光靠你自己永远无法辩解，无法说清。”
“你不能……”
“你姐姐说得很对，艾妮。”努瓦修女拨着手里的念珠，口气和半个月前命令她喝下那碗药时一模一样，根本不容许她辩解。“你的侍女艾玛和丽莎被送了回去。玛格和简妮又太小，根本不能帮你做什么。现在，你身边的那几个阿拉尔侍女统统都是阿苟斯的眼线，密切监视着你的一举一动。说不定谣言也是在他的授意下，由她们传出去的。所以，有必要让她们变成为你办事的人，收买是最好的办法。我想，这些女人中不爱钱的恐怕没有。只要给点好处，效果应该大不一样。”
她也在命令我，当我是她的侍女！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艾妮恼怒异常，很想拿起桌子上的水壶泼这两个人，并且冲她们大喊：我是勃瓦第女公爵，是阿拉尔王后，是你们的领主，不是可以随意命令的蠢丫头。“我不用笼络那些见利忘义的烂娼妓！“她高声尖叫，从座位上站起身。“那些寡廉鲜耻的御用婊子，那些……”
“你必须这样。”菲丽安突然变得咄咄逼人，冰冷的眼神直把她钉在原地。“不要忘了你现在是阿拉尔的王后，宫廷里的第一夫人。选了这条路就不要后悔！”
她愣住了，浑身僵硬地坐下。
我是她们的领主……没有她们的支持，你一文不值。我是阿拉尔的王后……阿苟斯的王后是勃瓦第公国，不是你艾格尼丝。我是勃瓦第女公爵……你丢掉了勃瓦第，你是它的罪人。她们不能命令我……在这充满危险的宫廷里，你无法独自活下去，你必须听从她们的意见，别无选择。
我……别无选择。艾妮觉得有一千把刀子在扎她的心。别无选择……别无选择……“教母，这件事就请你和……姐姐――”她几乎从牙齿缝里挤出这个词来，“――帮助我。”
很快，收了钱的阿拉尔侍女吉拉开始为艾妮传递一些消息。有时，菲丽安还会把自己的漂亮衣服送给她，让她更好地完成任务，拉拢其他的侍女。当然，吉拉也在不遗余力地挽回着艾妮王后的形象，另一种赞美的言辞在侍女中传开来，她们称王后是‘勃瓦第的天鹅’、‘圣艾琳的姐妹’、‘蒙真神宠爱的贵妇’，还有一个叫艾妮特别喜欢的称号――‘未来的王太子之母’。只要有一个儿子，所有的担忧都可以结束。艾妮真诚地向真神祈祷。让‘未来的王太子之母’成为现实吧。
既然将来要成为这个国家的太后，那么现在就无需和这女孩计较。一旦王太子出生，她这个公主就什么也做不了，我让她当我儿子的侍女也不会有人反对。艾妮正襟危坐，竭力表现出王后的高贵。
见挑衅不成，琼安的脸色慢慢变红。
“我一路平安，来自勃瓦第的王后，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母亲已经死了，她去了真神的天国。”她露齿而笑，然后双手轻抚裙摆，就算行过礼了，“不过叫我担心的是，‘未来的王太子之母’什么也吃不下，可生不出健康的儿子来。我父亲娶你可就是盼望着这一天的到来。”
“你――！”
艾妮再也按耐不住，猛地一锤桌面，从位置上站起身喝道：“你太过分了！”升腾的怒火让她的胃又开始翻搅。呃，她扭头呕吐，可除了一些清水，什么也吐不出来。
“陛下，您不要紧吧？”吉拉伸手去扶，被她一把推开。
“没事，歇一下就行。”她连忙坐下，喝了一口柠檬水，稍稍静下心情。呕吐感消失了，只是心里像踹了只兔子，扑腾乱跳。我怎么了？她望向琼安。公主的嘴巴长得很大，活像在脸上开了个潮湿的粉红窟窿，一脸惊讶的表情。
一时间，艾妮不知所措，跟着她一起愣得像个傻瓜。但她很快发现，不仅仅是琼安一个，旁边那些上了年纪的命妇们个个如此。全都合不拢嘴，像被活生生塞进了鸡蛋。整个房间里唯一若无其事的只有阿苟斯，依旧慢条斯理地喝着他的葡萄酒，等着那催了好多遍的野猪排。
终于，愣了半晌之后，国王放下手中的酒杯，破天荒地开口，“琼，你太无礼了。”他轻声教训女儿，口气冰冷得让空气随之冻结。霎时间，那些长在脸上的粉红洞穴统统消失。房间里充满了呼吸时粗重的呼吸声。
“她是我的妻子。”阿苟斯说得很慢，一字一句地警告她，“是阿拉尔的王后，是你的母亲。你应该尊重她，就像尊重我一样。”
琼安的脸顿时涨成彤红色，赛过煮熟的大龙虾。
“不，我母亲已经死了。”她不依不饶地坚持，胆子大得让艾妮惊讶。“我不否认她是您的妻子，阿拉尔的王后。那是您的权利，因为您娶了她。不过就她这样子，看起来更像是乡下的农妇，而非出生王族的贵妇人，和我母亲差了一个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