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最难解释的就是那个神秘的小侍从。他是谁？从哪里来？全然无知，而这一点恰恰最为关键。只要找到他，所有的谜团都会迎刃而解。

菲丽安自认对巫术十分了解。照艾妮刚才的描述来看，那孩子可能是阴影使者，被强大的术士驱使而来。而操纵它们，是身为缚灵师的标志。不过要是谁在这附近行使这样的巫术的话，应该逃不过她的眼睛。但是现在，没有一丝一毫的迹象表明这一切曾经发生。

到底是哪个地方被我们忽视了？她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都将决定最终的成败，而失败者，只有死路一条。

或许，我该换一种方法来看这件事。也许事实不是这样，我们都猜错了，事实只是个意外。如果是那样，就真的谢天谢地了……

“吉德，王后陛下的项链在哪里？”雅丽尖着嗓子喊，打乱了她的思绪。

菲丽安微微皱起眉头，十分反感。

这些侍女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她抬起头，目光刚好对上艾妮的眼睛。王后正出神地望着刚刚赶来的漂亮寡妇，一脸怨毒的表情。

她是在嫉妒吗？菲丽安不禁浮想联翩，她不是至始至终只爱真神的信仰吗？竟然也会为了男人和女人间的那点儿破事嫉妒，真是有趣。这让她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不过，一想到艾妮会为阿苟斯嫉妒，就又忍不住想吐。

吉德动作很快，匆忙换下已经操劳了一整夜的努瓦修女，照料起王后的生活起居。忙忙碌碌，十分忠于职守。但是她的打扮却异常华丽妖娆，全然不符合寡妇的身份，为人诟病。甚至在那些未嫁的少女当中，也相当显眼，叫所有见着的人目瞪口呆。

她还真是不切实际地张扬啊。菲丽安纳闷自己怎么总是遇到这种任性胡为，不顾一切的笨蛋。有艾格尼丝一个就够了，现在还加上一个吉德，真是有够瞧的。

随着她的到来，这间屋里气氛变得不一样了。也许是女人的嫉妒心在作祟，所有其他的侍女都很讨厌吉德的受宠和好运，到处找她的麻烦。

“吉德，你是不是害怕把漂亮的裙子弄脏，故意呆在那里什么也不干？”继雅丽之后，多莉一抬头，什么也不问就大声嚷道。

……这是怎么回事？菲丽安嗅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火药味。侍女们对吉德的敌意显而易见。

“吉德！……”

不到片刻，已经有好几个侍女叫了她的名字。年轻的寡妇忙得不可开交，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发髻也凌乱不堪，额头上冒出了大颗的汗珠。

“吉德！我让你找的项链呢？怎么还没拿来？”雅丽双手插着腰，像头发怒的雌狮在咆哮。

“吉德，这边有事，到这边来！”多莉就站在王后的床边吵嚷。但是艾妮竟然对此视而不见，任凭侍女们大呼小叫。

这成何体统！还是在王后的卧室里吗？菲丽安有点看不下去，厉声喝断她：“怎么回事？难道你没看见她在忙？”

屋内顿时僻静无声，几个阿拉尔侍女面面相觑。“我没看见。”躺在床上的艾妮突然说道，然后轻蔑地瞥过一眼。

气氛顷刻间就转了个弯。

“就是，私生女为婊子开脱了，真是沆瀣一气。”

“她们本来就是一路货色。”

“果然只有贱人才懂贱人的心思，我们这些真正的贵族小姐是不会懂的。”

背后传来侍女们阴阳怪气的窃笑私语。

菲丽安猛地回头，但见吉拉的嘴巴刚刚来得及合拢，一脸恐惧的表情。而她身边的那几个，全都傻张着嘴巴，个个呆若木鸡，僵硬得像圣堂墙壁上的石雕画像。

“怎么，刚才不是说得挺欢么？”菲丽安扬起一边的眉毛，“都没话了？”

没有侍女应答。

“难道她们说错了吗？”艾妮侧过脸来，恢复了惯有的睥睨神情望着她。“莫非我记错了，你不是私生女？她也不是国王的情妇？”

这蠢丫头今天吃错药了吗，处处和我争锋相对？菲丽安很想朝着她吐口水，冲她大声叫嚷，‘你难道忘记了，吉德是为了帮你这个无能的王后免受阿苟斯的折磨，才答应做他的情妇的！做人不要这么健忘。’但说出口的时候变成了，“如果王后陛下觉得，私生女和国王情妇身份的侍女玷辱了您的尊严的话，可以向国王陛下提出，让我们离开，再换上两名阿拉尔的侍女。”

说话的同时，她的眼神迅速扫过那些阿拉尔侍女，寻思着会是她们中的哪一个在最近扮演了喜鹊的角色（在西方社会的习惯中，喜鹊并非报喜的吉祥鸟，而是争吵者，挑唆者的意思）。

“你竟然敢出言不逊，威胁王后！以为我不敢把你赶出宫廷吗？”艾妮的脸涨得通红，加上她黝黑的肤色，像极了即将成熟的李子。她使劲地敲打床柱，高声叫嚣，“你只是个卑贱的私生女！魔鬼的娼妓生下的杂种！和那些妓（chahua）院里的婊子一样下流！还真把自己当成贵妇人了？应该有人好好教教你该怎样放正自己的位置！”

这无知的蠢货真是不识抬举。菲丽安火冒三丈，撇口回道，“陛下，您可听清了，我没有说过‘你不敢把我赶出宫廷’这句话。”

她带着冰冷的礼数走到艾妮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声音压低到不能再低，几乎成了耳边的窃窃私语，“即便离开宫廷，我还是首相夫人。”她说得很慢，确保艾妮能够听清每一个字，“只是王后陛下你，不要在接下来遇到麻烦事的时候，只剩下哭鼻子这一个办法……”

“滚！”艾妮暴躁地打断她，“你给我滚出去！我不需要你的帮助！还有那婊子，也跟着滚出去！”她咆哮起来，接着剧烈地咳嗽。慌得那些侍女连忙跑过来拍打的拍打，捶背的捶背。

菲丽安扭头就走，大步流星地踏出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