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老太婆轻蔑地翕动嘴唇,“他的架子大着呢,连我也要倒过来叫他爸爸了。你们现在不要提他,这逆子只会让我折寿。”她从水晶盘子里拿起一颗足有鸽子蛋大小的紫葡萄,扔进嘴里,“我准备了最好的瓦萨芒果,兰瑟葡萄,以及奥斯瓦李子,还有从伊班港来的上好的落日红。尝尝味道怎么样?”
埃松什么也没想,随手拿起个芒果。刚要剥皮,却对上瓦兰德讥诮的目光。
“瓦萨的芒果。”他似笑非笑,叫埃松浑身汗毛倒竖,食欲顿时减了一半。“这玩意儿我在过去的一个月里天天都吃。黄不拉叽的,现在看到它就想起拉出来的屎。”
一阵腐烂的酸味冲出喉咙,埃松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我吃不下。”他把芒果又放回到盘子里,被瓦兰德随手拿起。
“我还想再吃一个呢,庆祝我成功地离开那个鬼地方。”弟弟调皮地冲他挤挤眼睛。
“你!”埃松很想照着他那张臭脸一拳,不过随后母亲的插话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瓦莱,喜欢低级趣味,是你的缺点。”凯特琳皇太后教训儿子,“别忘记自己的身份。你是图拉努斯家族的王子,不是市井街头的小混混。离那些身份下(chuahua)贱,肮脏丑陋的婊子远一点。要是再让我听说你打算把她们带进宫,我就立刻下令,把那些贱(chuahua)货统统挂到城楼上去。”
一丝恼怒倏然闪过瓦兰德的眼睛,他咬牙切齿地冲着埃松一撇嘴。
他以为是我告的密?伊西底亲王嘴巴惊讶地长大了。母亲的眼线还真是又多又密,防不慎防。看来我的人当中也有她的眼睛和耳朵,以后做一些事的时候需要加倍小心。
“妈妈。”瓦兰德并不打算就此住口,他阴阳怪气地笑着,“您让我不要搞妓(chuahua)女,是否也包括了我们亲爱的妹妹克丽丝?”
“放肆!”‘毒蛇夫人’立刻沉下脸来,所有温情的假象一扫而空。“我不允许任何人嘲弄家族的荣誉,诋毁家族的成员!”她大声呵斥儿子。
瓦兰德挑起一边眉毛,很识相地闭上嘴巴,往里面塞了一颗葡萄。
弟弟不一样了,学会收敛了。埃松阴沉地注视着他。也许,我该给这把火添上一点柴。
“妈妈,克丽丝呢?我最近一直没见着她。”
“她和里奥在一起。”凯特琳愈发不高兴,话说得很快。接着,漫不经心地把银餐刀丢进盘子里。“就为这件事,卡梅德拉那女人已经来找过我好几次了。”
“她的丈夫不嫉妒吗?”瓦兰德笑起来,却没注意到母亲的不耐烦。
再下去一点就能成功地唤起她的怒火了。埃松的心快乐地狂跳。
“弟弟,你犯傻了吧,克……”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白痴!”‘毒蛇夫人’突然打断他,冰冷的目光叫他下面的话全都冻结在喉咙里。
“佩特罗.提里斯痛恨这门婚姻。”她说完一句就猛敲一下桌子,“他是在我的强迫下才娶你妹妹的。可克瑞那小贱(chuahua)货居然不肯上他的床,这一点刚好叫他抓住摆脱这门婚姻的把柄。”
原来妹夫已经打算甩掉我们的妹妹了。虽然这结果从结婚那天就已经注定,但埃松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那么妈妈打算视而不见,任凭那个佩特罗.提里斯扔掉我们的克瑞?”
‘毒蛇夫人’极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怎么连你也变得白痴了?已经弄到手的继承权我疯了才会让它再跑掉。如今看来,让你妹妹生下具有提里斯血统的后代恐怕不可能。不过让那小子永远不能离婚,凭我还能做得到。”
这时乳酪的香味恰如时分地飘了过来,让僵硬的气氛稍稍有了些缓和。
“哦,看哪!”凯特琳皇太后扭过头,朝着传菜的侍从轻拍巴掌,“香酪烤火鸡,我闻出来了。快,快披好餐袍,享受美味吧。”
冒着金黄油脂,‘??’作响的火鸡肉香滑鲜嫩,勾起了在场所有人的食欲。凯特琳命侍女切下火鸡的两条大腿,送给两个儿子。“记住,你们是兄弟,对于图拉努斯家族就像这火鸡的两条腿,缺一不可。还有――”
没等母亲说完,瓦兰德就抓起鸡腿啃起来,还边啃边说,“味道不错。不像瓦萨那个穷地方,只有臭鱼和咸菜。”刹那间,埃松觉得母亲裙服上的那条龙活了,正喷吐出烈焰。
“要想吃好的。”她咆哮起来,每一个词都捶打着在场人的耳膜,“那就得管好自己的嘴巴,免得祸从口出。”
‘毒蛇夫人’一刀落下,切掉了盘子里的火鸡头,惊得瓦兰德嘴巴一松,鸡腿掉在了矮桌上。
第二道菜是香煎鳕鱼柳。鱼肉下面垫着刚挖出来的鲜芦笋,色泽碧绿,放在牛奶里腌渍过,透着嫩芽的鲜美和牛奶的香甜。
“干杯。”凯特琳举杯致敬,酒杯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紫色光辉。“为了我们家族的繁荣,为了瓦斯曼帝国的长盛不衰,饮尽此杯――”
“陛下。”有个身穿黑衣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侍女中间,手里捏着一封书信。他没行任何礼节,径直走到太后身边。“给您的。”放下信后便转身离开。
是埃尔默的副官威克.索恩。埃松想。这家伙出现在这里铁定没好事。
在他的注意力留在索恩副官身上的当口,凯特琳皇太后拿起信,揭开封印,阅读起来,脸色跟着慢慢发青。最后,她把信胡乱地扔在桌子上,总算开口了。“真是见鬼!我们的珍珠丢了。”
“什么?”埃松听不懂母亲这话的意思。“我们有很多珍珠,丢了一颗没什么。”
“我说你真是越来越笨了。”‘毒蛇夫人’没好气地教训道,“这颗‘珍珠’是我安插在阿拉尔宫廷里的一个眼线。这家伙前一阵子信誓旦旦地告诉我,她能解决勃瓦第的大麻烦,结果屁股却被人给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