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目睹这一切的李梁先是为张虎担忧,接着就是抬头看着那家将的空中飞人表演,再接着就如同众人一样把头一扭,心中嘀咕[哎哟,这下怕是摔的不轻,那可是青石板地面呢,就算不死也要摔散了骨头几斤!]虽然他看得出张虎这一手主要是靠的巧力,但就算是巧力能在那样冲刺的速度上将对方长枪拿住了,这在他看来也是己不能及的事情,是以对张虎的一身能耐大为惊讶。
这样的意外,也完全让乐?及其手下看傻了眼,他等过了好半响才回过神来。
那乐?一回神就指着张虎喝骂道[好你个毛脸黑鬼!竟敢伤本爷家将,小的们,抄家伙把这小子给我废了!]众家将纷纷将身上腰刀拔出,闹哄哄叫嚷着就欲一拥而上。
这时,只听得辕门外一声暴喝[混帐!怎可仗势欺人!]
众人寻声看去,却见身着一身亮堂堂东汉将官盔甲的折冲将军乐进正一脸铁青的从辕门外走进这马步军校场。
这乐进走到张虎旁边停下脚步,瞅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抱拳道[真看不出阁下好俊的身手哟,乐某人手下儿郎自不知趣,冒犯兄台神威,还望这位兄弟多多见谅。]说完,也不待张虎答话,扭头就朝一旁傻楞楞的乐?及众家将走去。
刚才那乐?辱骂他毛脸黑鬼,自然惹得我们这位爱美的张虎同学心下不满,他正欲上前给对方一点点颜色看看,却不料被乐进这声暴喝给震醒。
自打乐进从他身边这么一过,张虎始知对方矮了他至少两个多脑袋,而且身板比他也瘦小了不止一圈。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原来这官拜折冲且又与他父亲齐名的猛将,居然是生得五短身材之人。
张虎这边心中如此思忖时,却看到乐进已经走到了自己儿子乐?面前。
那乐进什么话都没说,【啪!啪!】上去就给了这个比他还略高一点的儿子两个耳光。
乐?从来没有被父亲这样打过,还想抗辩道[我。。。!]
乐进不待儿子说完,【啪!】又是一个耳光,随即吼道[还不快滚,我乐家脸面早让你这兔崽子给丢光了!滚!]
乐?从没见父亲对自己发这样大的火气,吓的立即翻身上马,又往张虎这边狠狠的瞪了一眼,才愤愤的带着一帮随从策马离开。
看到对方离去时那怨毒的眼神,张虎心道[这个仇结的不浅,管他呢,反正我老子也不打算在这合肥城久呆。]
再说乐进见自己儿子离开后,转身再次往张虎这边一抱拳,也气冲冲的拂袖离开了校场。
张虎只道是那乐进是在给他抱拳告别,正琢磨着自己要不要也抱拳回礼一下,就觉左肩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转头看时,见李典正满面笑意的看着他。
李典见他转过身来,遂语带双关的笑道[马兄真是豪气之人,这折冲将军的儿子马兄也敢得罪,真是好豪气,哈哈哈。]
张虎一时听不明白他话里到底什么意思,但也不愿被人看扁,因此自顾自的答道[有道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何来豪气可言。]
他这番话将李典说的一时无以为答,却听辕门外传来一句喝彩[说的好,好一个人不犯我!]声音不算太大,却让他听的背心一阵发凉。
谁来了?来人正是张辽。
其实,刚才马步军校场所发生的一切,早有人报与正在对面兵署阁楼上商讨水兵事宜的张、李、乐三将知道。
是以事情的经过,这三人早就看的一清二白。尤其那乐进在兵署阁楼上发现自己儿子出那么大洋相,他怕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再丢脸面,遂怒气冲冲的就奔校场而来。而张、李二人怕乐进将事态闹大,也赶忙追来。
转头来,却说一听到老父夸赞后,便半身不遂的张虎。
父亲的声音,对他是再熟悉不过了,此刻他正紧张的不能决定是不是要回头看向自己的父亲。他生怕自己的父亲会认出了他这不孝子,他更怕父亲人认出他以后,再因为厌恶他的模样而愤然离去。
终于,亲情还是战胜他自己的理性,张虎最终还是选择了不顾一切的转过身来看向他的父亲张辽。
这一转身,他发觉父亲容貌依旧,只是眉头多了些须皱纹,两鬓也突显白发。[一晃离家已经是五年多了,没想到父亲也变得如此苍老。哎,想是忧虑我这不孝子现在何处的缘故吧。]想到此处,张虎心中更加忐忑不安。
而在一旁始终留意着他面部表情的李典,此刻察觉他一见张辽就神色不自然,又想起还在来合肥城路上时他问及张辽的话语,李典立刻暗自全神戒备,生怕这被他从深山请出来的异人,真的就是吴人派遣来刺杀张辽的刺客。
就在张虎、李典两人都在各自走神的时候,却又听张辽说道[这位兄弟好生面善,莫非你我可曾谋面?]
张虎一听,心【噌】的一下就跳到了嗓子眼儿,他真的怕让父亲知道了他这宝贝儿子变成了这般模样后会更加悲伤,便故意粗起喉咙瞎扯道[某乃山野猎户,常年在山中打猎为生,怎会与阁下谋面。]略一停又补充道[话说,马某人还不知这位官长乃何人咧!]
自张辽跨进这校场辕门的那一刻起,他就觉得这身姿还要高过他一节,又满脸鬃鬓的黑脸大汉好生面熟。更奇怪的是,他看到对方那如山一般的背影,竟然在心中升起一种就象久别的亲人面见时的那种奇异感觉。
平白无故见到一个外人,怎么会产生这样奇怪的感觉,张辽正自揣测,所以才以此言来探一探对方口风。
此刻,见对方这样回答,他也有些怀疑他自己是不是起了错觉,逐欣然抱拳,晒然道[雁们马邑人,张辽,张文远。敢问兄台高姓大名,又何方人士?]
张虎闻言,故做惊讶道[啊!难道官长就是那。。。。。。]
一旁观察他许久的李典不待他说完,就截过话道[不错,这位正是荡寇将军张辽张文远,马兄弟你不是正盼着亲见张将军一面么!]
张虎听见李典居然还记得先前他胡扯的鬼话,心中好笑,暗骂道[你老小子到是记性不差!]当下抱拳,冲着自家老父朗声道[原来是荡寇将军,能亲见将军天姿,实乃马云三生之幸也!]说完就要行跪拜大拜。
张辽此刻已经完全否定了对方是他那走丢的儿子的猜疑,因此又怎么能平白无故受人一拜。遂慌忙双手将其托住,不让张虎下拜。他却不知道张虎这一跪,其实是儿子拜老子,乃天经地义。
张辽见李典居然认识这黑脸大汉,忙问道[如此说来,曼成兄莫非认识这位马兄弟?]
李典这才与张辽讲及与张虎在山中所遇一事,又道[此位是长兄姓马名云,还有一弟名均,他等乃。。。]说道这里,李典一时语塞,心道[这几日真是忙的糊涂,前番忘了问他姓名,这番居然又忘了问他乃何处之人,真笑刹人也。]
张虎一见李典语塞,自然知道对方是忘记问他是哪里人了,又记起马均曾说过乃是扶风人,遂忙谎补充道[我兄弟乃扶风人士,因早年战祸父母早亡,所以马云带着幼弟避祸山中。]
经他这样一阵瞎吹,总算是将李典此刻对他那猜忌又尴尬的心情稍加平定。
这边张辽听李典解说他们是兄弟二人,又听说是扶风人士,也暗自思索[无怪呼他居于这扬州山林却与我口音相近,且这马云面相似乎已有而立。我那儿若在,也不过十八岁尔。且他又是兄弟两人,如此又怎回是我那虎儿。唉,看来我终是念子过甚,起了错觉。]
张辽心中如此推想,不免忧伤更甚,脸上也自然的阴云满布起来。
李典自然是猜不到张辽心中所想,他见张辽如此一脸愁云,还只道是他这同僚又习惯性的在思索严峻的敌我形势。
但张虎却从父亲那阴云满布的脸上看出了父亲的心思。他心中不忍看父亲这样忧愁,害得他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若不是顾忌到身旁还有个李典在场,恐怕他这就要下拜认父。
正当张虎和李典两人各怀心思胡乱思索的时候,却听张辽说道[曼成兄能为朝廷觅得如此人才,实在是我等之幸。]话一顿,又道[既然马兄弟是曼成所招,依张辽看来,不如马兄弟就划在曼成兄帐下,可好?]
张虎本来就是来准备监视李典的,闻听老父此言,自然没有意见。而李典现在对张虎的怀疑大减,切对方今天那惊鸿一现的身手,也使得他算是对这山中莽汉有了新的认识。故能将张虎收在帐下,这自然对李典来说也是最佳方案,是已当事人双方都没有意见。
张辽见两人都没意见,便对李典抱拳道[既如此,此间事就要曼成兄就多多担待,张某这就先回许昌。]
李典闻言,也抱拳回礼道[文远兄路上小心,合肥城防事宜,愚弟自会与乐将军妥善处置,文远兄不必挂牵。]
如此,张、李二人互道珍重,张辽便在一众亲将的护持下,打马离去。
张虎在一旁听的头大,见父亲跟这李典两人称兄道弟的,不象是有什么深仇大恨的人。况且,父亲居然马上就要回许昌,那他待在这里还有什么价值?仿佛一下子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因此后悔方才他答应归在李典帐下。
这还在其次,最要命的是刚刚身为父亲的张辽,亲眼看到了他自己儿子居然还是没能把他给认出来。
这对张虎的打击着实不轻,看着父亲远去的背影,此刻张虎的心情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究竟是该欢喜还是该忧愁,一个人就这样不乐闷闷的立在一旁,傻傻的目睹着父亲的队伍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