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
我们这位主人公一听到这两个字头就炸了,他瞪着大眼珠子直愣愣的看着这个须发皆白的瘦弱老头,出神了半天才讶异道[你。。。你。。。你不是已经死了么,怎么又在这里?]
荀?似乎早就料到,只要他一说自己名号,面前这个毛黑脸巨人就会有这种惊诧的表情一般,居然丝毫不慌张。他而一脸从容淡然的又自言自语[那曹贼自然早就想老朽死了,一听老朽家人通报死讯。既然连老朽棺椁如图都等不及,就慌着召告天下说老朽已死。最难得,亏他曹操还追封老朽敬侯,哈哈!假仁假义!!]说完苍然一笑,笑声中显露着无数的幽怨之气。
直到这时候,张虎才算完全明白这个曾经富贵荣华的瘦弱老头,为什么要躲在这深山老林,又为什么想南逃到吴地。
原来他就是曹操一直以来最为重要的参谋长,那有着三国时代第一智囊美誉的荀?。
曹操和荀?这对君臣,在曹操起兵初年的时候,还是合作的紧密无间的。其融洽程度,丝毫不亚于同一时代的另外一对著名的君臣。
而荀?本人早年跟随曹操南征北战,虽然早就看出朝政在曹操的一手把持之下有些不妥。但当他看到汉王朝的基业在一点一点的巩固,那些割据各地的诸侯也在一个一个的被消灭。况且,这对于汉朝江山来讲终归是利大于弊,是不争的事实,因此他这位顶级智囊在当时也就没发表什么意见,进而让曹操的权利在无形中一步一步的加大。
但是,就在荀?以为汉室终将在他跟随的这个名主手中逐渐振兴的时候。他这名主却派来了董昭等人,问询他是否同意其进位‘魏公’。
【公】是个什么样的职位,又意味着哪些含义,荀?这个朝中老臣如何不知?
现在是公,以后就能做王,再以后那就是天子。
换言之,曹操又或者曹氏篡汉之心,已经是板上钉钉,实打实的事情。
这样的反差,这样的结果,你叫这个名字就叫文若,实际上也确实是个文弱老书生除了以死进谏意外,又能有什么办法可想?
此举自然引来曹操的雷霆震怒,而也在这个时候,这两位本是紧密无间的君臣之间,裂开了一道不可填补的精神裂痕。
同年年末,荀?接到了他跟随已久的大老板送来索命的‘空食盒’,也明白了他那大老板心中已经容不下他这逆臣。
我们都知道历史上的曹操是个性格复杂,性情反复多变的人。
他爱杀人,他每每征战四方,稍有不高兴就会动倾就屠城,算得上是个地地道道的屠夫。
不过,他每次杀人总有他自己的原因,并不是将杀戮当成享受的变态狂。
比如,早年屠徐州三县,那是为了给老父报仇,出那口恶气。晚年屠西凉诸城,又或者诛杀马腾一门,那也是因为出于政治的原因,不得不杀。
但是,曹操同时也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很多得罪过他的人,他居然又都不杀,还让其安老终年。这其中最著名的,自然是那有乱武之名,又还用计一举就废了他曹操麾下一个爱将、一个皇长子还外加一个亲侄子的鬼谋士贾诩。
既然这样的仇人曹操都能忍而不杀,那他为什么单单不能放过这从他打江山开始就一直追随他二十年有余的忠诚部下呢?又为什么他会这么急迫的就欲将他最重要的谋臣处死呢?
其实,说起来很简单,这一切正印了一句官场上闹腾的最多的典型案例。
【你知道的太多!!】
早在曹操起兵之处,再到最后被逼毙命。荀?一直是曹操整营中最重要的后勤部长,可以说一手管理者曹氏政权等柴米油盐等民生物质和刀枪箭矢等作战物质的生产哈管理,是曹氏政权这些基础物质的主要负责人。
这也是为什么曹操想要称公时,第一个想到征询意见的人就是他荀?。而曹操本人也做梦也没有估计到,他这跟随他多年的老部下,会在这个问题上投了他的反对票。
荀?这一反对票,不但让他的同僚惊诧不已,也让他那大老板曹操对他生起了杀机。不为其他,就仅仅为了【知道的太多了】这一点,曹操也得先将他除之而后快啊。
好在,曹操终究念在荀?过去的劳苦功高,在他于寿春忧愤病逝的消息传出后,便马上就对其大加追赏,更风光厚葬,甚至还给他的子孙后代加官进爵。
说起来,人家老曹还算做的相当够人情味呢。
当然,曹操并没有想到此刻这个本该已经入土的老部下,眼下尽然还流落在荒野,并且还机缘巧合的见到了今日的张虎。而根据史载上的资料看,也只是说荀?乃忧虑而死,并没有直接说是他曹操杀害了荀?。
但不管怎么样,反正他是死了,而且是带着满腔的怨气忧愤而死,这也是张虎在这刻见到他还活着就感到吃惊意外的最根本原因。【注:三国志,荀?传记曰‘十七年,董昭等谓太祖宜进爵国公,九锡备物,以彰殊勋,密以咨?。?以为太祖本兴义兵以匡朝宁国,秉忠贞之诚,守退让之实;君子爱人以德,不宜如此。太祖由是心不能平。会征孙权,表请?劳军于谯,因辄留?,以恃中光禄大夫持节,参丞相军事。太祖军至濡须,?疾留寿春,以忧薨,时年五十。谥曰敬侯。明年,太祖遂为魏公矣。’】
待整顿好心中一番震惊过后,张虎才换上一脸搞笑的表情,又仔仔细细从上到下的打量着他面前这个以前的朝中重臣。半响后,他才笑道[小子还道是那个富贵人家的老头流落在这荒山野岭,居然还带着随身的香囊,小子我还正自猜疑老丈的身份。却万万没想老丈乃是荀令君,哈哈,眼下知道了老人家身份,小子也不再疑虑重重。]
要知道,荀?那可是历史上有名的美男子,更加之此君又酷爱整洁,时常携带芳香的香囊在身,因此历史上留有【荀令留香】这样的词句。
荀?见这个粗豪汉子还再讥笑他爱美之事,遂将老脸一红,倍感尴尬[那都是年少时无知闹得诸多笑话,还请英雄莫在笑谈。]
张虎闻言又哈哈一笑,然后才说道[荀老人家不用担心,家父乃。。。]他本欲是跟对方表明自己身份,但又一想,他刚才才说了是扶风人马云,现在立马又改变,恐怕诸多不便。.况且,此刻他与张辽父子还没相认,确实不好乱说。
于是,他又改口道[家父当年经常对某提起荀老丈的威望人品乃世人敬仰的楷模,某虽粗鲁也断不敢冒犯老人家尊严。]略一顿,又道[既然知道老人家的身份,那事情就好办的多。老先生是否还要南渡吴地?若是的话,小子也好据此想想办法。]
荀?听张虎如此问,幽幽一叹[现如今,老朽已经是个亡故之人,自不敢在这曹魏势力里多逗留,若能到吴地自然是最好。]
张虎见荀?如此说,大手掌一拍道[那好办,你老先生这就随我前往江边,看看是否能找到渡船。若实在找不到,某再为老丈另寻他法。]
荀?见这个粗豪汉子如此爽直,心中反倒有点疑惑。担心他是不是会把自己卖给官府的人,心下犹豫没有回答。
张虎看见这个荀?脸露疑色,遂笑道[老丈可是还信不过某?]
荀?赶忙否认,但张虎焉能猜不出他的心思[说来也不管你老丈信与不信,我马某人,对这功名利禄向来看作无物,更视钱财如粪土。此番虽然暂寄那李典帐下,也不过是一个权宜之计,个中因由现下也不好对老丈明言。但希望你老先生想明白一点,某若是真的还要害你的话,那马某人根本不用跟你扯这么许多,直接拿了你去见官府,你老丈又能做何反抗?]
荀?见这个粗豪的汉子如此说,心中一想也是,自然的点点头,便不再担忧他自己是不是被出卖这档子事。
张虎见他不再担心,便扶起他说道[这就对了,老丈先站起来走走看,可否能走动。]
荀?在张虎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试着迈了两步,觉得除了脚踝处有点刺痛外别的到没什么[就只脚踝有点刺痛,但慢慢走想来该没事。]
张虎听他如此说心中放心,也慢慢把手放开,又对他道[如此我等就慢慢的走,若荀老丈觉得熬不过疼痛想休息就对某说,反正我等也不赶时间。]
荀?闻言点头应诺。
这样安排妥当,张虎收起平时打猎的工具,绑上钢刀,又把那虎皮缠在腰间,这才带着荀?慢慢的往南走。
没走就几步,荀?想到他刚吃了很多肉食,遂吐了口气自己闻,果然觉得比较腥臭。他马上想起这名字叫马云的粗豪汉子所说他兄弟能教他保持口香的方法,便对张虎说道[马兄弟当真有个兄弟在合肥城里?]
张虎正在他旁边走,此刻听这个荀?如此问,自然想到对方此问,乃是想验证他承诺教对方漱口方法一事,大感好笑,这荀老头还当真爱美的可以,遂答曰[那是自然,马云从不打诳语。]
荀?见张虎如此说,马上又问道[他当真会这保持口香的法儿?]
张虎闻言,脸露不屑[看你老丈说的,马某骗你作甚?]心中没好气,顿了一下他才又对这个爱美老头道[老丈若当真相学,那你还得亲自去求我兄弟才行,因为这东西都是他亲手做的。]说着从怀里掏出马均给他做的宝物【野猪毛牙刷】在这个老头面前一晃。
两人本来就走得慢,这刻张虎把牙刷拿出来在荀?面前晃悠,使得荀?骤然止步。看着这个奇怪的东西,他大感好奇,对张虎说道[马兄弟可否将此物给老朽一观。]
张虎闻言,大方的递到荀?面前。
那荀?拿过牙刷,仔仔细细的看了又看,才对他道[这东西叫什么?做何用处?]
张虎闻言,想都不想就回答道[此物唤作牙刷,当然是用来刷牙的。]
荀?一听,又把这牙刷上上下下的仔细翻看了几遍,发现这个叫牙刷的东西尺徐长短,一头略宽,一头略窄。宽的那头还布满了约莫只有一指来厚看似某种动物的鬃毛。
荀?看的奇特,又抬头问他[这牙刷如何使用?]
张虎闻言,用手拿过牙刷,在自己嘴边做了两下上下摆动的意思。荀?一看,恍然顿悟。
半响,这荀?又红着脸说道[马兄弟可否把这个东西送与老朽。]
张虎知道他是怕进合肥城,怕撞见熟人。但这牙刷是马均为他做的,当然也不愿意就平白送人。
心中略作计算,他才说道[这东西乃我兄弟特意为我**,马某如何舍得送人,且送予你你也不合适使用。你若真想要,那自然还得去求我这兄弟跟你制作一个才成。不过,既然你现下的身份害怕进城,瞅个机会我进城给你说说情,看看我那兄弟愿不愿给你做。]
荀?见这个毛脸汉子如此说,心中着实感激,抱手就欲一捐到地,张虎见状赶忙拦住[罢了罢了,荀老丈怎么又来这套俗气。]
荀?老脸一红,也不好意思再拜。
止住了这荀?下拜的趋势,张虎又道[荀老丈不要以为只要有这个牙刷就成了,还得要一样东西,刷牙才能保持口香。不然,那只能越刷越臭。]
[噢?还缺何物?]
看到对方一脸不解的神态,张虎立马意识到他又说漏了嘴,遂暗自自责他怎么这么口无遮拦,什么都说出去了。
他却不知道,这完全是因为此刻他知道了荀?的身份后,不再把荀?当作是那种作威作福欺压百姓的富人,心中的警戒也自然随之放宽的缘故。
张虎见事以致此,他也只得把怀内那装牙膏的皮囊掏出,又对荀?道[喏,就是这个东西。]
荀?接过手一看,发觉不过是个软软的皮囊啊。但入手一捏,却又发现这皮囊内似乎还装的什么东西,还涨鼓鼓的,故而打开来想看个究竟。
刚一打开封口,他就闻到自那皮囊内散发出那日张虎口中的香气,心中恍然暗忖[原来这马云是靠的这个东西才能保持口香。]
张虎看荀?已经明白,就把皮囊收回,故作神秘的解释道[这东西唤作牙膏,也是我那兄弟特制的,你老人家想要,恐怕还得再求他才成。]
前翻是牙刷,现在又是牙膏,看到这面相粗豪的黑脸汉子尽然接二连三的拿出连他都不能认识的东西来,这令荀?不禁思索[这马云外表如此粗豪,莫非他那兄弟倒还是个手脚细腻的人,尽然能制造出如此奥妙的东西,难道是某个有名的巧手?]心中疑惑,他自然忍不住就问张虎道[不知马兄弟的幼弟名讳如何?]
张虎道[马均。]
‘马均’?
荀?脑子里想了半天,没有半点印象,又问道[贵兄弟年庚几何?]
张虎闻言,将双肩一怂,晒道[贵啥啊,小孩子一个,大概十五、六岁。]
荀?一听,吃惊的‘啊’出声来,茫然道[如此少年如何能制造这等神奇之物,莫非天生巧手?]
张虎见这个以前身居高官,见多识广的大官人也要吃惊赞叹他的结义兄弟,心中大感自豪,笑道[吃惊吧,嘿嘿,告诉你,我都很吃惊呢。]
荀?待张虎说完,才慢慢的道[确实很吃惊,老朽若非此刻身份所限,还真想结识结识贵兄弟。]
荀?这一说,到真让张虎有些为难[只怕很难,那李曼城要我做他们的斥候巡查江边,就把我兄弟安排做合肥城内冶炼房的执事。名虽是官员,其实给我马某人下的个套子,好约束与某,我马某人又岂能不知。]略一顿,又道[现在我人在合肥城外,如还想要把我兄弟召唤出城谈何容易。只怕你老丈是想见他,也没有这个机会哟。]
荀?听张虎如此一说表情一暗,但想到他本身一个将死之人,此刻还去想什么刷牙不刷牙也觉好笑。又听这个毛脸汉子居然对他讲这等别情,讶异的道[既然马兄弟知道他李典对你兄弟二人不怀好心,那你兄弟二人又何必屈身于他呢?]
张虎闻言沉默不语,他不好跟这个荀?讲明自身此刻的想法,因为那将暴露他的真实身份。
荀?见这个毛脸汉子尽然有被他问得来回答不上的时候,当下诧异道[莫非你兄弟二人也是惧怕这官府势力?]
张虎见荀?如此猜测,轰然大笑道[怕官府?我等怕官府作甚?别的不吹,我兄弟二人只需往这深山老林一躲,他就是再大的官府又能耐我何?]
看到自己猜测错误,荀?又问道[那你们这是所谓何事啊?尽然明明知道危险还要去跟这些人做事。]
张虎见荀?追问的紧,他自己又不好说出实情,只得敷衍道[我两兄弟都为了证明自己的价值,好叫某些舍弃我两的故人后悔,仅此而已。老丈就无须乱猜疑了,省得费神费力。]
荀?一听大感有趣,他心中猜测究竟还有什么人还能舍弃这样能干的两个兄弟。
荀?专心于心中思索,不再言语。而张虎心中有鬼,也正好闭口不谈,两人就这样默默的往南朝着江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