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虎正在为自己的误判而走神,冷不丁就听到耳边传来薛让的话语
[哦,对了,小师弟可知道我天行教的教旨是什么吗?]
闻听师兄的询问,吓的他赶紧小声回答
[小弟入教不久,以前跟随大师兄的时候,又神志不清,所以大师兄也并未跟小弟详谈过教内事务。]
薛让闻言,略微点了点头,接着小声道[既然如此,那这刻;老哥哥我就代大师兄告诉你吧。其实,我教的教旨只有四句话,说来很好记,你且认真听了。]说完他一改刚才满脸笑容,嘻嘻哈哈的随和神态,换上了一副非常严肃神态的看着张虎。
张虎看到这猥琐的师兄居然也有这等严肃的时刻,慌忙坐直身体正声回答道[小弟怎敢怠慢,师兄请讲。]
薛让这才一脸正气的接着说道:
【不惧天子,不依典律,上顺苍天,下怜黎民。】
等他念完这十六个字,然后才将严肃的脸色缓和下来,又对着身边的张虎解释道[这十六个字凡我天行教徒众,不论长幼都需认真执行。]
张虎慌忙点头应是,但随即他又想到其他问题,马上又问道[三师兄怎么会把这下怜黎民理解成开药铺来医治百姓呢?]
薛让没估计到他这小师弟会问的如此直接,更加之这事情又是他心中多年的积怨,闻言后,他直接就一脸埋怨的啐道[还说呢,当年我师兄弟三人,就是因为在这点上产生了分歧进而导致大家闹得个不欢而散。]
张虎不知道这层旧事,当下讶道[这有什么好大不了的啊,有分歧好好商量嘛,怎么你们还闹到这等地步。]
这薛让一听这话就来了气,嚷道[还说呢,当年那司马老头]话刚说道这里,他立刻注意到自己言词不对,意识到在自己小师弟面前实不该对大师兄如此不敬,赶忙尴尬的莞尔一笑,接着说道[哎!当年大师兄非要把师傅这段话理解成除暴安良,硬要拉着我和二师兄一起跟着他去诛杀什么黄巾贼余党。可是你老哥我天性就不喜欢打打杀杀,而左慈师兄又是个一心寻仙问道的脱俗之人。于是,我们三人最终闹了个各奔东西。]
张虎恍然的点点头,又听薛让接着道[其实,以为兄对仙师遗训的理解,似为兄这般为黎民百姓解脱病痛的疾苦,那又怎么不算是遵循了仙师他老人家的遗训嘛。]
薛让这话,张虎听完以后持赞同意见,不过他却没有当即表示什么,而是追问道[小弟昨夜听闻师兄你曾在许昌行医,为何现在又到了这邺城来呢?未必这许昌的百姓就不需要您老诊治?]
薛让被自己师弟这么一反问,不乐的回答道[那能怪哥哥我么?你老哥我若不是被人追赶,能背井离乡的到这邺城来?哼!]说完把老脸扭到一边,生闷气去了。
薛让这话让张虎大为吃惊,暗忖[洒家虽然没跟这三师兄交过手,但既然他身为师兄,即便他不一定能胜得过那司马老头,但铁定也弱不到哪儿去。况且,昨晚看他腾挪功夫,看似也不比司马老头差。既然如此,什么人如此牛,还敢追杀他?]
心中作此分析后,当下,张虎一脸不信的讶道[以三师兄如此身手的高人,还有人敢追杀您老人家,莫非此人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
薛让听出自己师弟这话明显带有怀疑的层份,遂一脸无趣的啐骂道[你个蠢蛋,还能有谁敢追杀老哥哥我,自然就是你大师兄这个克星啊!不然你以为你老哥这么好欺负么?只是没想到老哥我逃到邺城来,还是被他找到了。不过,话又说回来,还好这次因为有你这小师弟的缘故,把这倔老头那顽固的想法给打破了,哈哈。。。]说完禁不住就一阵大笑。
张虎以为这薛让是在夸赞自己,刚忙笑道[三师兄说笑了,小弟如何能与你两位师兄相提并论。]一边说一边摇手。
哪知薛让似乎嫌他过于谦虚一般,接着说道[师弟你不用太过自谦,老哥我昨天晚上亲眼看到你与那倔老头如何过招,你这刻还要再谦虚那就有点过了。若老哥我眼力还不太差的话,小师弟你此刻的本门武功已经不弱与我们这几个老古董,更不会输给他那倔脾气的大师兄多少。]说完一顿,他抬头看着屋顶,看似心中还有什么不解的疑问一般自言自语道[只是老哥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昨日你与大师兄打得如此之狠,这一向好胜的倔老头却为何始终没有对你使用他那独有的掌门绝学这一辣手。]
张虎听到这薛让前半段话本来还要再谦让一番,但听完他后半段话这才知道原来昨晚他大师兄司马微其实是放了他一马。
惊闻这等内幕,吓的他当下赶忙追问道[什么掌门绝招?莫非司马大师兄还留有什么师门功夫没有教我?]
薛让闻言埋下头来,看着一脸神往的张虎笑道[你以为他这掌门人是这么好当的么,不留点压箱底的本钱,能让我和左慈师兄如此怕他?要知道就凭师门学艺上的造诣,我与左慈师兄虽然说不一定能胜过他倔老头,但至少不会差他太多,再则就算不一定打不过那也要拼一拼啊,何况我们两师弟还可以联手对抗他这大师兄啊。为什么我与左慈师兄一见到他,就如丧家之犬一样撒腿就跑,连还手都不敢?还不是因为知道他这大师兄还有更厉害的功夫压制咱们呗,如若不然,你以为被人如赶羊羔一样的赶着满世界的跑,那是好玩的么,切!]
这薛让一口气把肚子里的牢骚话发完,对张虎不以为然的白了他一眼,又把都扭到一边去了。
张虎听到这面容猥琐的三师兄说话的口吻居然如此好笑,本欲调侃对方两句。
但这时候他却顾不得发笑,只是若有所悟的喃喃说道[怪不得昨日夜里,大师兄说什么还有什么衣钵没传我,又说我什么机缘不到。]
薛让听到张虎这话,转头笑道[是啊,本来你小子也能学会这本事,将来做掌门的,老哥我相信师弟你做掌门至少好过那倔脾气的臭老头。哎,可惜你小子傻兮兮的竟然跟自己父母较劲,冤孽啊冤孽,看来老哥我还得受那倔老头几年好气。]说完,唏嘘不已。
张虎听到薛让如此数落自己,心中却不以为然,笑道[不是我与父母较什么劲,而是咽不下这口气,难道我生来就是该被人随便抛弃的命么,打死我也不服这口气。至于做什么劳子掌门,小弟我倒确实没有这个想法。再说了,昨日您老哥宣读的那些掌门禁令,兄弟我恐怕一条都过不了,又何谈做什么掌门,哈哈。]
薛让见自己这个毛脸的师弟失去了一次绝好的修炼本门上乘武学的机会,却依然洒脱的很,当下也笑道[你兄弟在邺城诸多的作为,老哥我也是看到了的。只因当时并不知道你这毛脸的马云,就是昔日老哥在那张辽府上看到的那半死不活的大胖小子,所以并没有前来相认。而这次那倔脾气的大师兄能放你一马,并没使用辣手惩戒你,老哥我估计这跟你在邺城的所作所为有很大关系。不然,依着这牛脾气大师兄过去的那臭德性,恐怕早把你毙于掌下了,哪儿还能让你昨晚给他一脚,哈哈哈哈]又是一阵大笑,略一定,又道[不过,说实话,你那与大师兄近身拳脚相加的一阵看似毫无章法,实则却厉害非常的蛮打,换了是老哥我恐怕一样要被你打掉几根老骨头哟,哈哈]又是一阵大笑。
张虎被他这个三师兄笑得一脸尴尬,惶恐道[那也是因小弟并不知道来人就是大师兄本人啊,不然就是给小弟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他老人家施以如此辣手还击啊。]
薛让笑完后,才摇手道[罢了,不说这些笑话,小师弟对将来有和打算?能否说来听听,或则老哥我能给你参详参详也说不定哟。]
张虎被这个师兄如此一问,抬头想了一下,才回答道[暂时还是做这个什么校尉,等到异日能立有战功,做到将军时,那时自然要好好打马还乡然后去气一气我那两个冷血的父母。再以后嘛,或则当真就跟着如同神仙一般的大师兄一道四处云游也未尝不可,再不然就来跟三师兄学学医术也是好事啊]
薛让听到这个小师弟此刻还没迈出埋怨父母遗弃这个圈,当下也只得默然摇头,并没有再劝解,当下只是故作欣然的笑道[师弟若是想学老哥我这点本事,什么时候来都可以,不必非要等到什么特殊时候。]
他说完一顿,转一脸严肃表情又接口道[只不过,师弟你须明白,行医不比练武习文,三五年就有可能小成。而是要耽误你十年甚至数十年的时间来积累经验,等到你火候到了,你才能真的帮人解除病痛疾苦,否则只能祸害人间。因为人命关天,在医者来说,这是头等大事,儿戏不得!师弟切记,切记啊!]
张虎随口一句玩笑话,却招来这个三师兄的严词说教,心中虽然不乐,却也明白了这学医绝对不是他这等懒惰的人合适的行道。当下一脸尴尬的抱拳笑道[三师兄教训的是,小弟心有惭愧。]
正在这时,又进来患者求医,张虎赶忙又退回到自己座位上,不敢阻碍这三师兄行医。
如此这般,张虎一整天都呆着薛让这药铺里,耳闻目睹了他这三师兄是如何的为病人看病,心中对这外貌并不好看的三师兄敬佩不已。
一连好几日,张虎只要将虎步营的事情忙完,就往薛让这里跑。
而薛让也乐得与这个生性开朗的师弟长谈,还时不时的想用言词渐渐软化张虎心中的旧病。
但最后薛让发现,要真个的去除他这师弟心中的阴影确实太难,到后来他除了偶尔教教他一些药理上的常识外,也就只是与这小师弟说笑了。
而张虎在这三师兄细心的开导下,也渐渐的觉得摆在他面前的人生再次充满了光泽。
不过,人生往往充满了戏剧性的转折,就像中午的太阳一旦过了它如日中天的时刻,就会偏西,渐渐开始暗淡。
人生,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