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快十二点了，四儿还在被窝里不起来。
朱正涛本来想，下雪天，又是放假，就让儿子好好睡的懒觉，可是看着墙上的挂钟，实在有点看不下去了。
“朱子明，你准备睡到什么时候啊！”朱正涛一边敲门一边喊道。
过了一会儿，四儿才睡眼惺忪的出来开门。“爸，干嘛？”
“干嘛？这都几点了，你还睡！你在学校也这样吗？”
“这不不在学校吗？”四儿嘟囔着。然后回去穿衣服，出来刷牙洗脸。
朱正涛坐在客厅里，拿着遥控器翻来复去换频道。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四儿刷完牙坐到父亲旁边。
“最近也没听你说，学校那边的事儿怎么样了？”朱正涛放下遥控器问。
四儿打了个哈欠，说，“能怎么样？还是再等啊，现在成绩也没出来！谁知道呢！”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
“你也不会去找学院问问，我跟你说，你自己的事儿得上心一点，不要总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年轻人，有点朝气好不好啊？我像你这年纪的时候……”
“我说爸，您别总拿您年轻时候跟我比啊！环境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朱正涛现在看他这德性儿，气不打一处来。“要么就是不回来，一回来就知道睡！谁像你啊！”
“又没什么事儿，睡会儿怎么啦！这么大雪，起来跟您一样拿个遥控器换频道玩儿啊！”
“你……”朱正涛被噎了一下。但毕竟是快五十岁的人了，不会轻易动怒的，更不会傻到跟自己儿子纠缠一个睡懒觉的问题。于是调整一下情绪说，“好，这个就不说了，咱们好好想想关于你这出国的问题！都这个节骨眼儿上了，得认真对待一下了！”
一提这事儿，四儿就有点不耐烦了，天天唠唠叨叨的，头都大了。“爸，这个问题我们也商量了几百遍了，有什么办法呢，等着吧！大不了也就是个去不了，又不会死人！”
“哎……”朱正涛第二次被噎住了。“我说你，能不能有个正形儿啊，你以为我这是为我啊，这不都是为你着想吗？考研你也没准备，要是这个事儿再给耽误了，你以后咋办啊？你想过没有，难道就像我们厂里那几个大学生一样，整天在车间瞎晃啊！”
朱正涛说完，从兜里掏出烟，点上，深吸一口。说，“当然，这个事儿呢也不能全怪你，我也知道，现在办点事儿总得付出点代价啊，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考虑的！”
“爸！”四儿拉长声音说，“我知道，您都是为我好，但是我也总不能看着您为了我砸锅卖铁啊，还有，您都这年纪了，再让您去低三下四的求别人，我心里也不好受！爸，我最近也想了很多，我觉得，有时候，我们没有必要去那样逼自己的，真的出去了，拿了文凭，一定就能很好吗？还有很大的不确定性的！所以，顺其自然吧！”
朱正涛愣了一下，并不是因为四儿的消极，而是忽然觉得儿子长大了。他想了想说，“你说的有点道理，但也不全对，人嘛，总是得向上看的，你总不能因为前面有不确定的事儿就往前了吧！人一生，得有多少不确定啊，你这样，有点逃避的嫌疑。当然，你出发点我知道是好的，但是总得有点追求的不是？”
四儿点点头，不语。
最近一连发生了那么多事儿，有自己的，有别人的。或多或少总是一层蜕变。说成熟也好，说是更现实也好，反正有一些东西总在悄悄的变化，不知不觉中，好像对一直坚信的东西产生了怀疑。这种怀疑很可怕，就像病毒一样会在脑子里迅速的蔓延开了，渐渐的就变成了愤怒。信仰的缺失是一种可怕的现象，他会使人意志消沉，会让人觉得无望。时不时的会冒出自暴自弃的想法，而且这种想法宣泄出来的时候还会觉得很舒畅，就像那天在KTV里面一样，一句真心话释放出来就像释放了一种压力。这是一个可怕的循环。
“老爸，我会记住您的话的，但是，还是那句话，我不想您去求人！”四儿认真的说。
“好，我相信你行的！”朱正涛把抽了一半的烟按灭了。
……
皓哥和徐墨田愤愤不平的回答宿舍。
“三儿，我说你还是投一份简历，这工作还是不错的！”
“不投！”徐墨田依然愤愤不平的样子，“我讨厌这种一刀切的单位！”
皓哥不满道，“我说你愤怒个啥玩意儿，人家切的是我又不是你，呕什么气儿啊！”
“凭什么啊，你说他们凭什么啊，那么点薪水还总是想找全才……”
“我发现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不可理喻了！”皓哥打断他的话，“求职，求职，是你在求啊，你上街买个大白菜都还兴你挑肥拣瘦的，人家招个人付你工资，还不兴人家提点要求啊！你现在是，一看别人的要求你就炸了，你干嘛啊这是！”
徐墨田一时无语，只好翻白眼。
皓哥接着说，“你心态现在真的有问题，你不过是一个还没有毕业的学生，一张白纸，你还真把自己当天之骄子了。再说，别人不切这些方面切什么啊，你有什么值得别人切的东西……”
“切什么啊！”二儿推们进来，“一来就听你哥俩切这切那的，慎得慌。干嘛啊！听我的，好好一个人儿，哪也不能切！”
“切！去死！”徐墨田白眼翻过去。
“怎么样，那个通知去看了吧？”二儿问。
皓哥抢答，“正说着这事儿呢！三儿一看人家提了那么多要求就炸了！你来正好听听他的歪理！”
“什么要求啊！”
徐墨田说，“算了，不说了，等我自己好好想想！换个话题，一开年就这么堵心，等我想明白了再探讨。”
“早上又是坐月子，又是更年期的，回来又在切这切那，你们到底搞的是哪一出啊，真是的，算了，我也晕了，搞不懂，不跟你们瞎扯了，哥们得赶紧睡个午觉！下午还得继续拼命呢！”二儿说。说完自顾自的上床睡觉，并以最快的速度发出了有节奏的鼾声。
“他现在真没什么堵心的啊！”皓哥小声的说。
“他现在是顾不上！”徐墨田说。“咱们也睡一会儿吧！”
“还睡！”皓哥惊讶道。“你前辈子是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