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月最近有点难受,因为翁少游的事情,她从网站辞职出来,在北京的一家报社做编辑,这和做记者有着相当的差距。虽然工作性质差不了多少,但是报社毕竟是个比较严肃的单位,言论没有网站那么自由了,而且由于上次的教训,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无形当中多了很多清规戒律,什么事能写什么事不能写,每天都得在脑子里过一遍,这对于一个靠笔杆子吃饭的人来说,是很不舒服的。她今天又遭遇了批评,原因是她写的一篇评论言辞过于激烈。
杨月和四儿两人双双走在未名湖畔,吹着晚风,四月底的晚风是很和煦的,吹在脸颊,犹如少女那温柔的抚摸。可是今天的心情实在太糟糕了,已经没有了那种心情去感受。
“天天都说言论自由言论自由,到现在,写什么都不让写,我就不明白了,这媒体到底是为社会服务还是为政治服务?西方媒体,可以弹劾总统,可以指责制度,而我们,除了歌功颂德,还能做什么?你说说,我就写写教育的问题,有什么啊,你看看二儿,有谁为他说过一句公道话,我就是想不通,生活在底层的人,有谁去关注过一下他们!哦,写国泰民安就行,写民间疾苦就不行,这是什么世道啊这是!”杨月对着四儿一通牢骚。
四儿看了看杨月说:“月儿,我跟你讨论一个问题啊!”
“嗯,你说!”
“我也是瞎掰,反正你就这么一听,对不对的我也不是很明确,说错了你也别怪我!
“那么多废话,你说!恕你无罪!”杨月说。
“我觉得,大家现在围绕的都是一个 民 主 的问题,什么事儿都拿 民 主开方子,可是我最近总想,如果咱们自己可以做主,咱们就知道怎么办了吗?”
杨月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于是说:“你继续!”
“就拿我们宿舍的来说,几个人天天都希望自由,希望什么事儿都由自己来决定,希望学校能给自己更多的空间!可是,你想想,如果学校不管我们了,我们真的就能顺利的把那些事儿做好吗?”
“有点道理!”
“说到这,我就要大言不惭的跟你谈文化了!”
“听到这,我觉得你这肯定不是大言不惭了,您请指教!”
“中国有句老话说,在家靠亲人,出外靠朋友,我们就从这句话说起,你看啊,这就是中国的文化,一个‘靠’字,就已经见底儿了,那就说明一个问题,我们根本就没有主,什么都想着靠别人。如果真给大家一个自己做主的机会,我敢肯定,没有一个人会有主见的!”
“哟,小样儿的,境界还真有点不一样啊!我倒真没看出来,平时看你在他们几个面前都傻傻的,想不到你是大智若愚啊!”杨月笑道。
“谬赞,谬赞,我就是觉得很不对劲!”四儿一脸认真的说:“中国几千年来,就透着一股劲,就是希望别人给自己做主!还有一种思想,更加狭隘,就是,大家天天叫着要公平,可是其实没有人希望公平的,只是大家都希望自己能在不公平中站在有利那方的位置,你觉得是不是这样?”
“你还别说,真有点这感觉!”
“就是啊!我们的文化是这样的,一方面想靠别人,另一方面想占别人便宜,这两件事其实就是一件事。我们的文化,几千年了,总是一个有阶层之分的由强势的人主导着社会的发展,剩下的弱者呢,就天天的希望强者能给自己做主,其实我觉得问题就出在这!现在的关键是,每个人都绕开了阶级这一说,但是绕开了并不代表不存在,对不对?”
杨月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你说的真是深刻,自然界之中根本就没有平等这一说,物竞天择本来就是一条客观规律!”
“对啊!你自己不自强,天天怪别人不给你机会,这是严重不对的!”四儿说。“其实,想要平等本身就是一个错误,怎么可能平等呢,如果没有文明,像动物一样,有的生下来就强壮有的生下来就瘦弱,那么在捕猎的时候,怎么可能平等。人是一种动物,他与动物不同的是有思想,但是思想这种东西其实也是一种衡量强弱的参考,人与人之间相处有了社会,社会是人建立的,所以社会的本质还是脱不了自然法则,还是弱肉强食,所以我认为,平等这事违背了自然法则!一味的追求平等那是不现实的!”
“嗯!”杨月点点头。
“人有贪念,这是一种自然天性。再说了,官僚系统是一个系统,不是一两个人的事儿,如果你用一两个例案来诠释所有的道理,未免也太片面了些!在这些方面,我们宿舍的几个人整天愤世嫉俗的,有什么用呢!包括你,也得转变一下观念!”四儿绕了一圈,原来目的地在这。并不是四儿多有水平,这些话其实不是他自己的话,是有人教他的。
四个小时前,宿舍里。
四儿接到杨月的电话,心里很不安。他知道,此情此景,又要倒霉了。
二儿劝道:“其实啊,这不是报社的问题,是小月这个人思想太过激进了!我这个事情完全是一个意外,所以你要劝她就得把她的观念给扭转过来!”
“怎么扭转?”
“这些个文艺青年啊,就是钻牛角尖了,你这样去跟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