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对是一个最愚蠢的决定，白课题看着奥莱留斯手中的脏瓶子，想象着最邪恶最残忍的海盗曾经用它当尿壶使用，说不定它还被用来装过更恶心的东西。这个瓶子经历过的最好的一次可能就是被人在肚子里面塞进一封写满了狗屁不通的词句的信笺，然后被丢进茫茫大海，去遇见读得懂狗屁不通的词句的混蛋去了。那个瓶子遇到了鲨鱼、海蛇、被太阳暴晒会流淌恶心汁液的海星，它被鲸吞到肚子里面，又被排泄出来，浑身沾满了污秽的粪便。它的命运很不好，它不像某些出身高贵的狗屁瓶子，可以被人在很小的孔洞里面塞进一艘浑身带刺的帆船，被摆在书房中的显要位置，遭遇它主人的未成年儿子与其父情人做~爱时被撞掉而摔碎在理石地面的命运。

“不！”白课题坚决地说，“这个瓶子给我的感觉很不好。它存在的时间太长久，而导致它身上有些诡异的东西使我感到不安。”

奥莱留斯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他冷静地说：“西奥多，你可能觉得这个瓶子太丑陋了，那是因为它是两千年前的凯尔特人熔成的。我带着这个瓶子很久了，一直没有将它丢弃掉。我本以为它会在一次意外中破碎掉，但那样的事情始终都没有发生。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个瓶子里外绝对是清洁的。”

白课题渐渐相信奥莱留斯的话，但是那个表面闪着蓝绿光芒的瓶子给他造成的怪异感觉始终在他心头挥之不去。白课题说：“不！奥莱留斯，我不能将允许这个瓶子里面的液体灌进楚盟的喉咙。”

奥莱留斯没有摆出那副“消极要挟”的姿态，好吧，反正那是你的女朋友。除了你，谁会在乎她是否能够醒过来呢。他放低手中的布满锈斑的玻璃瓶。“好吧。我尊重你的决定。等你想好了，我们再来救醒楚盟，好吗？”奥莱留斯真诚地看着白课题。

听到奥莱留斯的话，白课题的心动了一下。该死的混蛋！狡猾的狐狸！他强烈地感到这是奥莱留斯的阴谋，但却没办法摆脱他的控制。奥莱留斯捏着瓶颈，准备将它放回到一个精致的柠檬木匣中。看着毫不做作的奥莱留斯，白课题仍然保有很大的疑心。

“等等。”

转身准备离去的奥莱留斯回过头来，满头漂亮的卷发被他精致的头颅带动得飘逸起来。“没关系，西奥多。这瓶药剂时刻都为楚盟保留着。一切直到你想好为止。”

听到奥莱留斯最后一句“一切直到你想好为止”，白课题更加怀疑奥莱留斯的动机了。

“谢谢您的好意，大帝。我想我们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真的要好好考虑一下了。”

“好吧。”奥莱留斯离去前，他脸上的表情布满威胁。随着一声关门声，奥莱留斯拿着肮脏的旧瓶子离开了。

白课题轻舒一口气，重重地坐到窗户旁边的沙发上。奥莱留斯突然又开门返回来。“西奥多，如果你照顾楚盟不方便，我的女管家就住在楼下，”奥莱留斯指着墙上的摇铃的线绳，“你只要摇铃，她就会来帮助你。”

“谢谢你，我想我现在就需要她的帮助。”

奥莱留斯脸上细小的皱纹好像又消失了。“我会告诉卢西安娜上楼来照顾楚盟的。然后我会出去喝一杯。你和我一起来吗？”

白课题摇摇头，“谢谢你，我觉得我还是守在这里的好。”

奥莱留斯并不将他的意愿强加到白课题的身上。“你在这里随意就好。还有，这里极少有恶魔等超自然力量出现。所以你别太担心。”

奥莱留斯来到楼下，敲开一扇门，对门里一片幽暗淡淡地说：“我们的客人需要照顾。你上楼照顾她一下。”

“如你所愿。”门内的女声说道。

白课题等的时间不长，一个女人的脚步声从楼梯上面传来。随后敲门声响起。

“请进来。”白课题对门外的女人说。

一个身穿黑色裙装的中年女人出现在门口。她个头中等，五官精致，皮肤呈奶油的颜色。她有一双目光深邃的黑眼睛。白课题听到那个女人胸腔里面发出的有力的心跳声，初步认定她是人类。女人嘴唇有点上翘，脸上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

白课题心想：奥莱留斯可能搞错了，进来的人不是管家，而是女主人。

他没有让时间转化成尴尬。“卢西安娜？”

“是的……奥莱留斯让我来照顾你的朋友。”卢西安娜口气生硬地说。

卢西安娜帮助白课题将楚盟抬到另一个房间，并放在床上。之后，卢西安娜站在床边等待白课题的指示。白课题愣在那里，如果这就是照顾，那他完全不需要劳烦卢西安娜了。时间正慢慢转化成一种心情。

“谢谢你，卢西安娜。如果需要，我会喊你。”

卢西安娜用她深邃的眼睛瞄了白课题一眼，微微躬身，缓缓向后退出了房间。看着卢西安娜将房门管好，白课题用手掌擦擦拳头，脸上的笑容有点无奈。他为楚盟盖好被单，将窗户打开一半，就离开了那个房间。

梦中的楚盟仍旧被困在由白墙围成的迷宫里面，始终被恼人的光亮所指引，却无法真正找到迷宫的出口。她感到浑身筋疲力尽，就靠着墙根坐下来休息。只要她一坐下，迷宫的地面就会剧烈震动起来。她想靠墙站住，墙也剧烈抖动起来。深深的恐惧渐渐植入楚盟的思想。她知道，如果再得不到休息，她的灵魂就会被累死。楚盟无助地蹲在地上，以节省灵魂的力量。她盼望白课题尽快想办法将她救出迷宫。

点缀着星星的深蓝色夜幕下面，小城阿利坎特狭长的海滩上面，奥莱留斯像其他男孩儿一样，穿着及至脚踝的紧身泳裤，拎一瓶啤酒，与他的朋友们高谈阔论。他对一个腋下夹着冲浪板的长头发男孩说：“别去寻找巨浪，让巨浪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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