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课题站在道路中央，如获至宝一般将瓶子捧在手中端详着。那个瓶子看起来很古老，它曾经也可能属于吉娜。深棕色的瓶身使人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白课题回头问默不作声的伊娃：“伊娃，你说灵魂有重量吗？”

“我听说米迦勒的天平就是用来给灵魂称重量的。但在世间，灵魂一定很轻吧。”

“说实话，我感觉这就是一个空瓶子。”白课题就快要抑制不住他胸中的怒气了。

伊娃接过白课题手中的瓶子，仔细看瓶子里面的情况。她微启朱唇，专心致志地看着。看了好半天，伊娃将瓶子还给白课题。她说：“我感觉瓶子里面还是有东西的。请你将它收好。”

白课题脱下外套，用它将瓶子包裹好，再将它们放入自己的随身背包。他对伊娃说：“也许人最终走上的道路，是他注定要走上的。”

“但未来永远把握在你自己手里。”

“但我现在就想知道答案，我想知道我的终点是什么样子的。我想知道我做过的和将要做的一切是否值得。”

伊娃抿着嘴唇，看着有点困惑的白课题。“我们谁也无法知道自己的终点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有些事情，你可以选择去做，也可以选择不做。”

“如果我选择错了怎么办？”混种狼人急切地问。

“我们谁都犯过愚蠢的错误。难道你没犯过错误吗？”

他当然犯过错误。“我犯过很多愚蠢的错误。有时我会试图纠正那些错误，但我会害怕如果那又是一个错误该怎么办。”

“这是无法避免的。我们按照自己的方式不断改变自己，改变环境，探求真相，寻找智慧，改变思想。到头来，我们都不知道自己做的一切是否有一点意义。我们无法知道，最后自己是否会恨自己曾经太蠢。我们的智慧拥有也无法达到最高境界的。”

“我好一点了。”白课题说。

“来，”伊娃向白课题伸出双臂。

白课题走到伊娃面前。伊娃抱住他的脑袋，“你可以毫不犹豫地做任何事，但千万不要怀疑自己。你可能还不知道，犹豫不决的样子会降低你的雄性魅力。”

“我感到好过多了。”白课题的脸贴着伊娃的衣服，感受着她的体温。

大地突然震动了一下。绿油油的草地呈现出红色的光。白课题抬起头，看着伊娃挺拔的鼻梁和深陷的眼窝。伊娃向他摇摇头，但她知道固执的西奥多又回来了。

“西奥多，我必须要说，这一次是我感觉最糟糕的一次。我们面临的东西会一瞬间将我们吞没，而不留下任何痕迹。甚至我们的灵魂也可能会被吞噬掉。我要你豁出性命地保护我，我也会那样对你。”

白课题想了一下，“也许我应该找一些帮手。”

白课题真的开始召唤埃西尔神族的神明了。半空中出现一个椭圆形黑洞。黑洞里边的景象是熟悉的冰川与极光。雷神托尔出现在黑洞的里面。

“西奥多，你还好吗？”雷神托尔随意地打着招呼。

“托尔，我即将面临一场巨大的危险。现在有神明是可用的吗？”

托尔有点为难地说：“距离格拉兹海姆金殿很近的地方，有一座冰山坍塌了。我们正在进行重建工作。现在人手很紧。”

“你们查出冰山坍塌的原因了吗？”白课题问。

“还没有，但我猜测是火神洛基搞的鬼吧。”

白课题点点头，“火神洛基的确是最大的疑犯。”

“是的，巴尔德耳曾经对那个巨人的儿子实在是太过仁慈了。这个世界上就是有那样一种人，他们的本性永远也不会改变的。如果洛基被我抓住的话，我一定会杀死他。”

“希望你早日抓住洛基。”

白课题突然想到，他还从来没见到过洛基。“洛基他有可能逃出新阿斯加耳德仙境吗？”

托尔摇摇头，“海姆达尔守卫的彩虹桥是与外界相通的唯一道路。如果洛基从彩虹桥离开……”托尔猛地停了下来，“新阿斯加耳德仙境也未必是固若金汤。西奥多，你还有事吗？”

“是的，还有一件。”白课题说，“我即将进入的是巨大的险境。我想知道自己是否会死掉。”

“你的意思是？”托尔没完全明白白课题的意思。

“我想知道赫耳会为我派出瓦尔基里吗？”

“西奥多，赫耳是不会提前泄露消息的。就连我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如果你觉得太危险，你可以选择退缩。退缩并不是可耻的行为。”

“我知道了。谢谢你，托尔。”

托尔对白课题点了一下头，“很抱歉，这一次你没有后援了。”

“神明不会总是站在我背后，不是吗？”

“希望瓦尔基里不要出现在你身边。”

托尔的身影渐渐消失了。椭圆形黑洞很快也消失不见了。

“这下又剩下我们了，”伊娃看着面前变成紫红色的草地。“这片草地就像是一大块结痂的伤口一样。”

“是的，它或许真是某个巨人或巨型怪物的伤口。”白课题蹲下身仔细观察草叶。他看到有紫红色的液体从草叶片上面渗透出来。

“我们走吧，”伊娃平静地说。但她并没有迈开步伐。白课题吻了一下她的嘴唇，“谢谢你陪我到现在。”他第一个踩到紫红色的草地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嘶叫了一声。

“你听到了吗？”白课题问伊娃。

伊娃点点头。她也迈出一步，走到草地上面。草地又发出一声动静。随后，他们的脚每一次着地，草地就会发出一声嘶叫。

“发生的一切都太奇怪了。”白课题用极低地声音说。

伊娃的注意力主要都被脚下的草吸引了。她用手拍了一下白课题的肩膀说：“我觉得这些草都是有灵魂的。它们不喜欢我们踩在它们身上。”白课题看了一眼脚下，他的鞋面和裤腿都被染成红色的了。“我想这些草可以忍耐一下。我们踩在它们身上的时间不会太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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