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刺客
作者:裂肺亮哥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764

钟雄踌躇满志,引军行到一处狭窄小巷,忽听一声大喝:“钟雄鼠辈,本将在此等你多时了!”

钟雄吃的一惊,见前面密密麻麻涌现出无数兵马,两侧的屋顶,也冒出许多弓箭手,弯弓搭箭,一眼看去,不知有多少兵士。

钟雄见对方阵中一员大将拍马而出,威风凛凛,正是涿郡上将薛万均。

“不好,中了罗艺计了!”钟雄不是蠢人,知道地形对自己很是不利,强行冲的话,只是头上的一轮箭雨,便能让自己损失近半人手,哪个晓得罗艺在此布置了多少兵马,万一僵持不下,引来涿郡留守的大军,自己这两千人,断无生还之理,当即暴吼一声:“后队改作前队,原路杀出去!”

军队刚刚掉转过头,身后杀声四起,一员悍将打马而出,正是涿郡上将薛万彻,举马鞭指着钟雄喝道:“钟雄庶子,安敢造反,速速下马受降,不然刀枪无眼,玉石俱焚,休怪我等不念袍泽之情。”

钟雄见道路狭窄,己方进退无路,均被堵死,上面亦布下了无数的弓箭手,就算勉强一拼,也断无胜理,只得长叹一声,放下了手中马刀。他身边的部将见他如此举动,知他已无决战之心,急劝道:“将军,我军尚有一拼之力,断不可失了决心!我等愿助将军死战,万死不辞!”

钟雄犹豫了片刻,慨然长息:“我本欲与诸君共享富贵,不意天不助我,岂与诸君共死哉。”言罢,独自出阵,对薛万彻叫道:“薛兄,你我份属同僚,今日我出首受死,饶过我麾下将士,可否?”

薛万均迟疑了一下,朗声喝道:“钟雄,你举兵反叛,罪过不小,此时还望免罪么!”

钟雄哈哈一笑:“休要罗嗦,钟某十几岁便驰骋沙场,岂是畏死之辈,今日甘愿一死,求脱我麾下将士。薛万均,我的兵马战力如何,想来你也清楚,真正火并起来,你的人马也绝不能全身而退,至少要伤亡一半。你为将多年,权衡利弊的事,想来也不需我教了吧。”

薛万均深知他并非虚言恫吓,钟雄的左军,的确战力不俗,自己虽占据优势,真的打起来必然受损菲轻。涿郡武将的地位,一向是与军队的强弱息息相关的,罗艺大公无私,不讲私情,因而诸将领都把麾下的军队视为命根子,磕不得,碰不得,很少有克扣兵粮军饷的事发生。

薛万均心忧经此一战,实力受损,会有损自己在涿郡的排位,思量片时,说道:“你稍安勿躁,我派人去请示留守大人,你且先让兵士缴了械。”

钟雄笑了笑,摇了摇头:“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么,放下兵刃,好任你屠杀。薛兄,你也是有名的战将,老大的人,说这样痴话!”

薛万均默然半晌,不再咄咄逼人,若能不死一兵一卒了解此事,再好不过,毕竟都是涿郡一脉的军队,便是血拼出个上下高低生死存亡,也无光彩。遂先压下局面,派心腹飞骑去请示罗艺。

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传讯的回来了,跟他同至的,还有罗艺本人。

“罗艺!钟雄在此!”

罗艺面无表情,催马穿过三军,抵达阵前,默默的盯着钟雄。

两人目光相撞,似乎激起了无限火花,千言万语,不言自明。

“杀我,放过我的人。”钟雄将手中长矛,腰间佩剑,背上弓箭,先后掷在地上,爽朗一笑:“罗艺,你我恩怨,今日可以两清了。”

罗艺怔怔的看着他,良久,将手一挥:“拿下!”

钟雄背后冲出一将,怒吼道:“罗艺休得猖獗,看某家来取你性命!”

那将战马尚未完全发力,屋檐上的弓箭手乱箭齐发,生生将他射成了一个刺猬,人马俱死在地,左军将士,无不胆寒。

“谁也不准动!”钟雄目呲决裂,吼道:“今日之事自雄起,由雄终,不干旁人事。”喊罢,直视罗艺,目不转睛。

罗艺淡淡说道:“押下钟雄,左军缴械,回营听候发落。罗艺在此立誓,绝不枉杀一人。”

钟雄笑了一笑,勒过马头,对心惊胆战的左军喝道:“听我号令,放下兵刃!”

左军将士虽勇,一则事出反叛,名不正言不顺,缺乏必死之心。二则形势不利,上天无路,入地无门,拼命也使不上力,空自着急,济不得事。听钟雄发下号令,如释重负,整齐划一的将兵刃堆放在左脚边。

罗艺见左军缴械,当即令薛万彻将这两千人马押回左军营寨,令薛万均将钟雄押至大营,待罗云婚事完毕,再做区处。

钟雄毫不畏惧,谈笑自若,行动一如平常。

罗艺目送他身影越走越远,不由得长长的叹了口气,自回府中,招待宾客去了。

罗云那边,还在热热闹闹的迎娶新娘。

当时,还没有花轿迎娶新娘的风俗,把轿子运用到娶亲上,最早见于宋代,在此之前,无论官民,都用马拉车辇迎娶新娘。罗云娶得娇妻,心情愉悦,自是要打破俗规,亲自设计了一款花轿,做的精益求精,色彩鲜艳夺目,一看上去,便有种喜气洋洋的质感。

到得叶府门前,早见叶萧等人在门口笑吟吟的等候,罗云连忙上前见礼,两下寒暄了多时,才进府到了堂上。

罗云跪在地上,给老丈人叶萧磕头,行过稽礼。古时的礼数不比后世,磕一下就算了,需磕头至地多时,才算完礼。

行礼后,叶雪梅从房里走到东阶上,到了叶萧面前,叶萧板起脸来,告戒道:“雪梅,今后要时刻小心恭敬谨,相夫教子,孝敬公婆,作一个贤妻良母,你当谨记在心,片刻不得或忘。”

叶雪梅穿着凤冠霞帔,冠上垂下丝穗遮面,端的是俊俏无比,媚态天成,低头恭敬的说:“父亲教诲,女儿谨记。”

叶萧点点头,将一件丝衣递给她,作为告戒的证物。

叶雪梅接过来,又走到西阶上她母亲面前,叶母给她在腰间系上一条带子,并接上佩巾,正容告戒道:“今后需当勤勉恭敬,听丈夫的话,不可忤逆公婆。”

告诫完了,叶雪梅才羞答答的随着罗云下堂来到大门口,披上御尘的外套,坐上了花轿。

那时,四人抬的花轿迎亲,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叶雪梅虽高傲,见罗云独出心裁,心下也是欢喜。罗云将几名悍将都留下来,陪伴叶雪梅,以防意外,自己只与侯君集先行回去,还要到自家门前迎候新娘呢。

这一来,便看出亲疏远近来了,侯君集被张善相抢白了多次,这回终于找回了面子,洋洋得意,对着张善相只是冷笑。罗云这时也看出其中有蹊跷来了,只是婚事当前,顾不得许多,只能等以后再慢慢调解了。

叶雪梅坐进轿子里,即刻向罗府进发,最前面是军士开道,刚经历了一场刺杀,这些兵士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敢稍有疏忽,行军时的气势,登时燃了起来。紧随其后的是执事的、掌灯的、吹鼓奏乐的,人数众多,浩浩荡荡,一路上吹吹打打,喜乐呈祥,好不气派。

罗云与侯君集赶到府中,见偌大的一个罗府,张灯结彩,从屋里到院落里,摆了七八十桌,还嫌座位不够,许多人都是站着的,相互寒暄,应酬,耳朵里尽是闹哄哄的声音,七嘴八舌的,一句也听不真切。

有人一眼看到罗云,大声叫道:“大伙静静,新郎官到了!”

那些喧闹的人,都静了下来,打眼去看他。

罗艺早已换下了盔甲,脸上堆着笑,拉着罗云,给他引荐在场的前辈,叔伯,罗云不住的说些久仰的话,脸上始终挂着麻木的笑,这些个人,放到历史上,狗屁不是,当下却都得刻意的结交,一个也得罪不起。

到了一桌商贾面前,这些都是北方喊得出名号的巨商,一掷千金不带皱眉头的,罗云深知打仗打得就是银子,今后花钱如流水的事不在少数,却是不能怠慢了这些人,一个个的寒暄。那些商人晓得自己地位卑微,不敢仗恃着家财万贯,稍露傲慢,人人恭谨,个个低眉顺眼,并不惹人嫌恶。

忽有一个衣着华丽白发苍苍的商贾,名叫赵天,起身举杯道:“小人敬公子一杯。”

需知这还不是饮酒的时候,夫妻尚未拜堂,哪有新郎先醉倒了的道理,旁边的人都皱眉看他,觉得他不近人情,多此一举。

罗云见那人尴尬,便端起一个杯子,在里面斟满了酒,笑道:“长者赐,不敢辞也。”

赵天满脸陪着笑,连连的欠身:“小人祝公子一命呜呼,早早归西。”

罗云听了这话,已觉得不对,急要退时,赵天脸上换了一种颜色,狰狞肃杀,袖中甩出一把短剑,直刺他的咽喉。

罗艺在旁边看的分明,伸手去截,岂知那人手上功夫十分了得,轻轻巧巧的避了过去,罗云只叫得一声:“有刺客!”短剑已到眼前,他也顾不得面子,蹲下身,就地一滚。赵天如影随形的跟了上去,举剑就刺。

千钧一发之际,耳边传起一声春雷般大吼:“贼厮接我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