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我是鸭子,千人上万人上啊。”罗云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杨林与家父乃是八拜之交,当初家父投隋,就是杨林从中拉线搭桥,我亮明了身份,他肯定得念在上辈的交情,放我一马。”
“你小子真够毒的。”谢映登连连的咂舌:“为了保命,连老爹都卖了。”
“怕个球。”罗云傲然喝道:“大不了,反他娘的大隋朝。”
“好气魄!”谢映登击掌赞道:“不过,你刚才和宇文成都唧唧咕咕说些什么,他怎么还要和你作兄弟?”
罗云神秘兮兮的说:“我和你说,你不要对别人说。”
谢映登立即满脸正色,慷慨激昂:“放心,谢科素来守口如瓶,片言只语,绝不外泄。”
罗云压低了声音,一本正经的说:“宇文成都说看你这厮生得俊俏,想弄回去当个男宠。我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去你娘的。”谢映登飞起一脚,打断了罗云的话,惹得罗云大笑不止。
二人闹了一阵,罗云正色道:“老谢,先不闹了,说正经的。”
谢映登将信将疑的说:“就你,能说什么正经话?”
“逃出去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谢映登愣了一愣,道:“没什么打算,继续混绿林这个很有前途的职业。”
“混绿林有什么前途。”罗云很认真的说:“跟我吧,去涿郡。”
谢映登扑哧一笑:“老罗,哪里都去得,唯有你那里去不得。”
罗云郁闷的问:“这又是为什么?”
“你想啊,宇文成都是什么样的人物,一只手能举起千斤鼎,两只手能生撕虎豹。这样的男人你都敢上,我去了还不是自投罗网,天可怜见,我老谢还是处子身呢。”
“处你妈个头。”罗云气急败坏的叫道:“我跟你说正经的,你就知道胡扯八道。”
“哈哈,老罗你也有不经逗的时候。”谢映登笑得前仰后合,过会儿忽然认真起来:“白痴,你我相交时日虽短,却一起同生共死,就冲这份交情,我也不能不去。老罗,好好的干,别让我们这些追随你的人失望。”
罗云闻言大喜,握住他的手,恳切的说:“放心,我绝不会让你们失望。”
谢映登笑道:“我想也不会,敢上宇文成都的男人,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去。”
罗云满头黑线乱窜:“你就说吧,待会儿宇文成都突然出现,不一巴掌拍死你才怪。”
隋军大帐。
杨林若有所思的问:“成都,你适才与罗云讲些什么?”
宇文成都正吊儿郎当的研究一只野兔,闻言随口答道:“没什么,我认他作个弟弟。”
杨林吃了一惊,他深知这厮恃才傲物,天底下并没一人放在他眼中,罗云这孩子虽是罗艺之子,经这几天交战说话,也只是个寻常之辈,怎么可能入了宇文成都目空四海的法眼。
“是个有趣的人呢。”宇文成都眸中神光一现而逝,继续拨弄起他的野兔。
那些被他打死的人,要是看到了这一幕,不吐血才怪,一个对小兔子都如此温柔的家伙,为什么见了他们就像镰刀一样疯狂的收割起生命,残忍的像个魔鬼。
杨林听了他最后一句话,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时光匆匆,很快便到了夜半。
今年的冬天,出奇的寒冷,大概是春天快要到了,寒冬抓紧了最后的时间,把风吹得能冻裂骨头。
谢映登蜷缩在床上,一个接一个的打喷嚏,不时的抱怨道:“单二哥他们怎么还不来,不会是径直回家了吧。”
“不会。”罗云脑子里有许多的事,一件件的缕清条理,不是个小工程,因而干坐了大半夜,也不觉得无聊。
谢映登把头埋在被窝里,啊啊的叫了两声:“老罗,你去找你的杨林伯父,问他要些酒食来,天这么冷,喝点酒暖暖胃也是好的。”
“拜托。”罗云气呼呼的喝道:“我们现在是俘虏,不是来做客的,还要饮酒暖胃,你怎么不找杨林要几个美女来暖床。”
谢映登大喜:“可以么,那麻烦你了,等等,外面似有喊杀之声。”
罗云凝神侧耳,果然有交兵之音,其中单雄信的吼叫声如同佛门狮子吼一样,压过了无数喧哗,清清楚楚的传进耳朵里:“驴球入得,老子杀光尔等逆贼!”
说反了吧,好像我们是逆贼来着。罗云一推桌子,大叫一声:“老谢,抄家伙,二哥他们杀来了!”
杨林怕他们赤手空拳的突围,可能死在乱军之中,提早把二人的兵刃藏在床下,谢映登闻言,抄了自己的弓箭,银枪,把罗云的枪往他怀里一抛,笑道:“总算是来了,闷得谢爷蛋都紫了,老罗,出去杀人解气。”
罗云接了枪,叫道:“不要只顾杀人,赶紧招呼他们一起突围,迟则生变。”
两人急匆匆的冲出来,连胜的大叫:“伍云召,我等在此,速来汇合!”
因为单雄信秦琼等人的身份并没有泄露,两人也不敢直呼其名,只有伍云召是朝廷提了名的通缉犯,直呼无妨,便扯了嗓子大吼他的名字。
不多时,单雄信,秦琼,张善相,伍云召四个奋勇杀了过来,相见大喜。
罗云急问:“嫂子与令郎可安顿好了?”
单雄信答道:“托付了王君可与他两个兄弟,先把家眷送去了二贤庄。”
“如此甚好,诸兄弟,休要恋战,杀出条血路,扯乎!”
罗云喊声未觉,左侧杀出一支兵马,尚师徒横枪立马,大喝一声:“逆贼,大将尚师徒在此,等尔等多时了。”
伍云召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一看不是宇文成都,二话不说便发起了冲锋,秦琼,单雄信,张善相,谢映登四人,早被这场使不上力的战役磨了一肚子鸟气,见状纷纷簇拥上去,想要乱刀剁了敌将,舒一口恶气。
只有罗云晓得厉害,大喝道:“不要一起上,大家散开!”
他喊的终是晚了一步,尚师徒一看诸将来得凶猛,立时反冲锋,马冲到半程,算好了距离,悄然将马头上把这宗毛一拔,那呼雷豹嘶叫一声,口中吐出一阵黑烟。
诸将与他的距离,都在呼雷豹的恐吓范围之内,这一嗓子完美的做到了大片杀伤,诸将战马尽数受惊,把人一个个掀翻马下。
尚师徒哈哈大笑,长枪一摆,使了个凤凰六点头,便要将诸将尽数诛灭。他是个有分寸的人,单挑罗云,直接活捉。面对这许多强人,便不敢冒险,先下手为强,反正杀死了也是功劳,不需铤而走险。
罗云叹了口气,只得策马冲锋,心下无奈之极。就算摈除了呼雷豹的因素,他也决计不是尚师徒的对手,如今只能豁出去拼一拼了。
倏然,脑海似是被撕裂了般剧痛,电光飞舞,火星乱窜,望不到尽头的黑暗,犹如地狱般森然!罗家枪法的招招试试,纷乱无比的涌入脑中,体内,似有一种精神在缓缓的复苏,那是一种对战斗不离不弃的热爱,对枪法千锤百炼的自信,对沙场一往无前的决心。
一直苦寻不到的,罗家枪法的精粹,终于在这十万火急的时刻觉醒了!
罗云双眼通红,一股嗜杀的意念流水一样侵占了他全身所有的血液,什么尚师徒,什么宇文成都,一枪在手,天下谁敢挡我?
“尚师徒,前来受死!”他暴吼一声,手中长枪狠狠的刺了过去。
尚师徒听了这声暴吼,也吃了一惊,待看到是罗云,心先安了一半,举枪招架,下一秒,他难以置信的看到罗云的枪化作漫天的花蕊,纷纷扬扬,炫美不可方物。他知道这是幻觉,因为枪的速度太快了,枪的变化太难以捉摸了,才会出现这样恐怖的错觉。未及招架,双肩各自中了一枪,手中那杆提炉枪早就跌落马下,他像是见了鬼一样尖叫道:“梅花七蕊,竟然是梅花七蕊!”
罗云先换上了他那柄提炉枪,狰狞地笑道:“尚将军,你今日不曾杀我,礼尚往来,我也饶你一命,这柄枪我收了,你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尚师徒默默无言,勒转马头,飞一样逃的无影无踪。
伍云召等人,在二将交锋时,拼了命的爬上战马,想起刚才的凶险,莫不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们还在惊愕于罗云那一枪的美妙,却听罗云大吼一声:“避我者生,挡我者死!”手中提炉枪,划出一道道美妙的弧线,所过之处,战将落马,兵卒喋血,横冲直撞,无人可挡。
张仲坚被无数兵卒包围,虽奋力抵挡,争奈势单力薄,一个人杀不过几千人,渐渐的招架不住,空自着急,忽听耳边传来一声炸雷般暴吼:“兄休要慌乱,小弟来也!”
张仲坚一抬眼,就看到罗云举枪杀了进来,隋军四员大将前去阻截,被他连环三枪,挑死三人,剩下一个见势头不好,拍马便走,罗云催马敢上,伸手抓住那将披风,用力一拽,将人生生提在手中,狠狠地扔了出去,直摔出去六七米,马蹄践踏,显然也活不成了。
隋军见他如此骁勇,人人胆寒,发一声喊,四处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