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之祝在黑暗中挥舞着长剑，剑上的火光却不能像黑暗中的火把一样为他照亮哪怕一丁点的空间。
他还没绝望，那是因为他知道自己还没到绝望的时候——即便是看不见敌人，他也有办法进攻！
“黑暗？”王之祝冷笑着，“幻觉而已！”
尽管目不见物，王之祝还是从容地放出了怨念深渊，他知道此刻这个才是可能救他一命的技能。
“就这些吗？”
萧若寒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可是王之祝只看得到黑暗……
“障眼法的把戏而已。”王之祝笑了，“不知道有多少人栽在你这招之下，但是我可不会。人们不相信自己看不到的东西，于是会对自己的处境和敌人的强大产生怀疑，但是我不会。这里还是我的‘焦土’，还有我放的‘怨念深渊’，即便你蒙住我的眼睛，我也知道你毫无胜算。”
“是么？”
“当然！”王之祝放出了火焰风暴，“我有范围伤害技能对付你，在焦土上你可没有任何方法可以对付我。”
“你真的这么确定？”
“看你还能强撑多久。”
王之祝只听到不知从多远的什么地方飘来的一声冷哼，随后就杳无音讯了，留下了他一个人在无尽的黑暗之中……
“没什么……只不过是对方的心理战术。”
王之祝这样跟自己说道，
“我坚持得越久，对方的压力就越大。我怀疑自己的处境，怀疑自己的技能是否失效的时候，萧若寒也同样在怀疑……”
他这样告诫自己……
只是，他越这样告诫自己他就越不安——如果是随遇而安的何怡羽在同样的情况下，他一定可以坚持更久的时间，甚至也许能比萧若寒坚持的还要久。但是王之祝不行，心机越深越喜欢掌控一切的人，在这种身不由己的黑暗之中就越焦虑。他们也许能在阴谋诡计上将别人玩弄在股掌之上，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却会自取灭亡……
“不可能！要相信自己！这只不过是障眼法……”
王之祝很快地就已经掩饰不住内心的焦虑，浑身都开始发抖起来。
“现在你还这么确定吗？”
萧若寒的声音再次阴测测地响起。
“当然！”
王之祝终于爆发了，“我不奉陪了，再见！”
尽管目不能视，但是他决定孤注一掷了——一扇黑暗之门在他面前打开，他凭借着感觉朝着门冲过去……
然后在门上的一片黑暗中撞得眼冒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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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人在前面跑，何怡羽在后面开了加速追。
没变身的狼人跑起来不必普通人快多少，开启了加速的何怡羽基本上不用跑就能跟在对方后面了。
路上空无一人，连盏路灯都没有，何怡羽也没什么事做，对于这个耍了他很久的敌人，好不容易身份互换，何怡羽也乐得一边追一边戏弄他：
“喂！你这是想跑到哪去啊？你不是以为自己能跑得掉吧！”
狼人依旧跑着，大声喘着粗气，根本没有空暇理睬何怡羽。
何怡羽故意让他跑出一段，然后一蹬地又跳到了他的前面：
“适可而止了吧！乖乖地让我把你干掉不就完了？”
“好吧……我认输！”狼人终于停下了脚步，用手支着双膝喘着粗气。
“嘛……早这样就完了，害我追了这么久。”何怡羽不满意地说，“现在我离市中心更远了……”
话音未落，一个女人突然走进了两个人的视野，一开始女人一直埋头走着，全然没有注意到正在打斗的这两个怪人，直到快要撞上两个人的时候，才抬起头，被面前的两个人吓得愣在原地……
本来垂头丧气的狼人猛然暴起，冲到女人的身后卡住了女人的脖子：
“再过来一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靠！果然狗改不了吃屎……”何怡羽一时间也无计可施。
“快点退出去十步！”
“嘛……退出去十步追上来根本花不了一秒钟。”何怡羽一边退一边吐槽。
“那就多退一点……啊啊啊啊啊啊啊！”
话只说到一半，狼人捂着眼睛到了下去，在地上翻滚着……
一旁，女人手中拿着一个小罐子。
何怡羽强忍着手中的笑走上前：
“嘛……你栽在防狼喷雾之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我投降……我投降！把我交给警察吧！把我交给你的上司吧！我愿意加入你们……”
“我刚才就说了要干掉你，你是哪个字听不懂？”
“什么……你不是真的要……”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何怡羽的笑容一下子被严肃所取代，拳头上闪烁起了蓝色的光芒，越来越亮，然后狠狠地一拳向狼人的脑袋上砸下去……
“啪！”
就像砸碎一个西瓜一般，红色的液体四散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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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之祝终于又能看到东西了，只是他看到的景象并不是他想想中的那样……
“怎么可能？”
在他面前的，仍旧是一片黑暗，除了萧若寒。
“没什么不可能的，这是我的结界。”
“你的结界？”王之祝的自尊不允许他相信，“你的幻术吧。”
“我不会幻术。”
“你怎么可能破掉我的‘焦土’，我的‘怨念深渊’和我的‘火焰风暴’？就算你可以，你也没可能把我的黑暗之门挡住！”
萧若寒没说什么，大约是不屑于解释。
“好吧……你赢了，然后呢？”
王之祝直到此时还很有自信——他知道萧若寒不会拿他怎么样的，对方的身上的人物是刺探自己幕后的那个人，因此没达到目的之前自己还是有利用价值的。
“然后？没有然后了。”在黑暗中，几个看不见的黑影爬上了王之祝的身体，令他感觉就如同时黑暗将他攫住了。
“你要杀我？！”
王之祝这才猛然惊觉对方的打算。
“行动的时候不违背我的原则，这是我答应他们这个任务时提的条件。”
王之祝笑了，这种死硬态度的人和何怡羽又是两个概念了：
“好吧！杀了我吧！杀了我你们就什么情报也得不到，叶居风也就算是白死了。”
“你确定吗？”
萧若寒突然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可是在王之祝看来，就像是死兆星的惊鸿一瞥，他霎那间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支……支配死灵……”
萧若寒用一个插进他后脑的影子做了回答——
在发自灵魂深处的哀嚎中，一个黑色的，代表王之祝魂魄的影子，被萧若寒毫不留情地抽出，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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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现在几点了……”
浑身是血的何怡羽问已经被吓呆了的女人，女人完全是下意识地回答了他的问题：
“十……十一点吧……”
“呃……这是哪？”
“地……地球……”
“呜……我问的是这是帝都的什么地方……”
“西六环……”
“哪是东？”
女人用颤抖的手指了一个方向。
“哦！谢谢，再见。”
说完，何怡羽开启了加速，也不管一身的鲜血就开始发足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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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之后，何怡羽来到了金融街的必胜客门前。
一路上他引起了多少骚动引来了多少人诧异的目光，他都已经顾不得了。
必胜客除了招牌的灯还依然亮着，餐厅里的灯早就熄灭了很久，大门紧闭，而周围寒风凛冽的街上，也看不到一个人影……
“真蠢。”何怡羽自嘲道，“都这个时候了雯昕怎么可能在这……更何况十三局的事情早就闹到沸沸扬扬，方学津把她召回去了也说不准。”
突然，不知道什么地方爆发出一阵欢呼。
“嘛……大概十二点了吧……”何怡羽这样想着，“本来最多算迟到，这样一来变成爽约了……回去雯昕肯定至少一个星期都不会理我了……”
何怡羽想着想着就摇头叹气地走了，他自己何尝不知道自己下次见到张雯昕就不知道是猴年马月了——过不久估计就是十几辆警车将这里包围起来，然后一群荷枪实弹的武警拿着枪和大喇叭喊话让他投降吧。
反正已无处可去，而且时间也所剩无几，何怡羽干脆想着随便走一走就算了，于是他沿着二环的辅路走着……帝都的交通到了这个时候终于有所缓解，车子终于可以以正常速度开起来了。在乐坛桥下的十字路口，何怡羽等着红灯转绿，然后走过马路。刚刚走出两步，他停下了，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人……
那个低着头认真地吃着手中煎饼的女孩直到走到他面前才抬起头，惊呼一声，煎饼掉在地上……
“小羽！”
“呃……你还在啊……我以为你……早就走了……”
两个人就这样对视这，直到绿灯闪烁着熄灭，然后红灯亮起，张雯昕突然脸色一变，冲上来将何怡羽紧紧抱住。
“喂……别抱我……身上都是血……”何怡羽说，其实他身上的血早就被吹干了。
两个人就这样抱着，直到司机不耐烦地按起了喇叭。
“呃……我们换个地方说吧，这里堵路了……”
何怡羽拉拉她的手，可是她却没有动，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肩后湿了一片，寒风吹来一阵阵发冷。
“唔……哭什么呢？有什么好哭的？对了……那个……圣诞快乐……”
张雯昕依旧哭着。
喇叭响得更响了，但立即被此起彼伏的警笛声所掩盖。风更大了，伴随而来的是直升飞机螺旋桨的轰鸣。
“何怡羽，你已经被包围了，放下……那个……举手投降……”
“雯昕，我该走了，明天再说吧。”
何怡羽轻声对张雯昕说，然后放开了抱紧她的双手，感觉张雯昕的身体不再颤抖之后，慢慢地推开来，然后高举双手一步步地走向包围了他的警车。
大概是没想过会这么顺利，警察们看着走到面前一脸平和的何怡羽还愣着不知所措，过了半分钟之后才有人战战兢兢地给他戴上手铐，然后拉开警车的门让他上车……
何怡羽没说什么，默默地坐上车，车门即将关上的时候，一声清脆的叫声传来：
“等等！”
张雯昕推开了一旁的警察，从不管不顾地人群中挤出一条路冲到警车旁将上半身探了进来，将一个决绝的生涩的吻印在了何怡羽的嘴唇上，许久之后分开的时候，她依旧带着泪痕的脸上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小羽，圣诞快乐。”
第四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