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哥几个知道不，山西出大事了！”

“????守将亲自给鞑子开的城门????”

“???那帮大同兵进城以后见人就杀??????整个城血流成河?????”

原本在上层小范围流传的大同惨案，现如今在京城流传开来。平民百姓把这事当做一种消遣的谈资，文人清流却是作为一种体现自己的资本。

顺天府内堂李文波的办公房里。李文波手中把玩着一柄折扇，一边听着张老七的汇报。李文波此时心里很愤怒，原本李文波是在等待徽商或是晋商任何一方来找自己谈价钱，为此大同惨案的折子又被李文波压了三天时间，可三天时间过去了俩家谁也没有派代表过来和自己谈。流言肯定是徽商散播出来的，无非是在逼自己作出选择。

表面上李文波闲看庭前花开花落，漫随天外云卷云舒，一副宠辱不惊，去留无意的感觉，其实这三天李文波内心很着急。原因无他，李文波想用大同惨案来换取利益。在李文波看来，自己把这事捅出来就算对得起死去的大同百姓，也对得起那个县丞杨可真。

但是这三天里，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李文波总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总有一个声音在质问自己，如果被杀害的是你的父母妻小，兄弟姐妹，父老乡亲????你也能用这种事情来换取自己的利益吗？！面对来自内心的质问，李文波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不停的告诉自己，这些人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哥们能把这事捅出来就已经很够意思了????自欺欺人也可以说是在自我安慰。

“行啊???这帮徽商好手段！他们自己不露面，让老子跟那帮老西死磕，到时候输了老子脑袋搬家，赢了他们白占便宜，合着他们牵驴我拔橛子，这算盘打得挺好啊！”听到李文波的话，张老七嘴角抽搐了一下，李文波轻易不夸人，一夸人准没好事。如同张老七所想，就听李文波咬牙切齿的说道：“敢算计老子????”

就在李文波发火的时候，北京城晋商会馆里一个类似于书房的屋子，一个伙计模样的青年正低头说着什么，而屋子里一个中年商人正坐在椅子上听着伙计的讲述。

“四爷，大同的事现在外面都传开了，可山西那面到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您看????”伙计说完话后看向了正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的商人。

“等不得了，看样子就算山西那面来消息怕也不是什么好消息了。”商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右手不断地击打在左手上，叹了口气说道：“正常来说顺天府开印当天，折子就应该递到朝廷了，可这都三天了，这明摆着是二杆子在等我们去跟他谈。”

“四爷的意思是???”听完四爷的话，伙计一片担心的神色。

“不能再等下去了，我这就去找李二杆子。”仿佛下定了一番决心，四爷对伙计说道：“马上带我去李二杆子府上！”说着商人就朝门口走去。

“四爷使不得，使不得啊！”伙计一把抓住了商人的胳膊，苦苦哀求道：“太原府老太爷没有话传过来，万一跟四爷想的不一样????四爷三思啊！”

“这是在等死啊！”原本正在挣脱的商人一听伙计提起老太爷，马上就跟霜打的茄子一般蔫了下去。

“四爷莫不如去户部找大爷商量一下，就算跟太原的意思弄反了，也好有个说法。您看????”伙计扶着商人小声说了几句话。

“马上去户部！”伙计的话好像是兴奋剂一般，刚刚精神遭受打击的商人马上精神了起来。

???????

“老爷李家的去户部了！”

湖广会馆里，几个员外打扮的人正坐着喝茶，一个青衣小帽的下人站在屋子中间。

“你先下去吧，紧盯着点外面，有事赶紧进来汇报。”说话的人是几个人当中年龄最长的一个，五十上下的年纪。挥手退下了仆人，老者笑着对在座的几人说道：“现在满城风雨，李家老四坐不住了。”

老者的话引来了身边人的赞同，就听一个人说道：“茂全公好计策，咱们就等着看那帮老西的好戏吧！”话语刚落又有人说道：“山西那边没有消息传过来，李继道这个庶子不敢轻易做主，怕是找他家老大也是白费。”

听着众人议论纷纷，被人称作茂全公的老者咳嗽了一下，屋子里马上静了下来，就听老者说道：“李继道还是很有本事的，可惜因为是庶子的缘故在大事上难免有顾忌，事到如今就算李继道想补救也晚了。这帮老西是有能力的做不了主，坐得了主的没本事。此番事败他们怨不得别人???”

就在茂全公一番鞭辟入里的分析让众人佩服不已的时候，突然有人说了一句：“要是这李二杆子去找这帮老西怎么办？！”

屋子里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茂全公。就见茂全公屡着胡须说道：“一介武夫而已，就算他想去找，怕是也不知上哪里去找！若是有这个本事，这二杆子许是正在跟我等讨价还价????”茂全公的话一说完，屋子里响起一片笑声。

徽商骑在墙头看风景，不管李文波和晋商能不能打起来，对于徽商来说都是一场好戏。就如茂全公所说的那样，李文波真就是想主动找人都不知道该找谁。大同的事李文波已经压不住了，就像大同惨案被人传播一样，这事迟早会被有心人捅爆。到那个时候，李文波也会被知情不报的罪名所牵连。

而李继道因为做不了主而去户部找他家老大李嗣道。可等到了户部才得知，户部侍郎李嗣道进宫了，什么时候能回来就不知道了。李继道火烧眉毛一般着急也只能等着，而这一等就等到了天黑。就在李嗣道和李继道二人回去的时候，太原府来人了。

“糊涂！糊涂！”

东城李嗣道的宅院，听完太原来人传达的话以后，李嗣道皱着眉头说道：“老爷子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老二也不知道吗？！””

“大哥???”

李继道刚想劝慰一下李嗣道，就听太原来的人说道：“大爷，小的临过来的时候，老太爷嘱咐小的，实在不行就跟徽商谈，一个府尹就算谈下来也没有多大好处的。”

太原府传来的意思是，让身为兵部侍郎的李嗣道发动晋商在京城的势力，来阻止李文波上折子的事。而且晋商也根本没把李文波这个顺天府尹当盘菜。可计划没有变化快，当太原的消息到达京城的时候，大同惨案已经被人传播的满城尽知了。

对于这样的突发事变，晋商也是一颗红心两手准备。在晋商看来，事情要是真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晋商准备跟徽商谈判，只要徽商不跟着起哄而是帮忙平息这件事，那么晋商准备允许徽商插手碱土生意。这也是为什么没把李文波当回事的原因，跟徽商谈最起码可以帮晋商平息大同惨案的事，而李文波是绝对没有能力平息这件事的。

“老四你干什么去？！”在明白了太原传过来的消息后，李继道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转身就要离开。李嗣道一把抓住李继道问了一句。

李继道头也没回说道：“遣散家仆，回家等死。”

“你坐下！”李嗣道拉着李继道坐在椅子上，对来人说道：“你马上赶回太原，跟老爷子和那帮人说，这事不是他们想的那样简单。徽商根本就是借着此事打的我们晋商一蹶不振，区区碱土买**不上整个草原的买卖。”

太原传话的人看着李嗣道问道“大爷那如何是好？！”

“明日一早老四就去找二杆子，尽量把这事补救一下。史广利这个总兵很有分量的???”说完李嗣道眼里透出一丝狠意说道：“不死几个人这事没法交代，不死几个有分量的咱们都得折进去。”

“小的明白了！小的这就回大同跟老太爷说！”说完传话的人转身离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