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川卫战役几日后，云川卫总理衙门。

“我准备把砍下来的人头全部置于城前筑一道人头‘京观’。”满头大汗的李文波抽着烟卷，看着一旁要开口说话的张成大几人说道：“这些人头送到京城无非就是给一点银子外加升官几级而已。这点银子老子自己就能出，官位我也能给，谁砍了几颗人头都有记录在案，到时候我按记录拨付银子就是了。要是这些人头筑成京观，那么就可以震慑一切来犯之敌！”

宽敞的议事大厅里，李文波及其一帮干将齐聚一堂。分别针对云川卫战役，以及各项善后事宜进行了讨论和总结。该奖赏的奖赏，该抚恤的抚恤，该招兵招兵，该买马买马总之会议进行的很顺利。但是谁也没曾想，在会议快结束的时候，李文波又对斩获的人头打起了注意。

当兵打仗虽说有保家卫国的精神，但是奋勇杀敌砍人头也是为了升官发财。人头不送到北京让兵部的人检验一番，银子，官身就根本没戏。张成大等人倒是不在乎那些，但是手下的士兵需要啊，这要是让底下的人知道了，以后就不好管理。但李文波的话打消了张成大等一干武将的疑虑，既然李文波发话两样都能给，那么就随他折腾，几人欢欢喜喜的下去传达李文波的命令。

“东家”看着李文波身边无人，冯有为向他走了过来。李文波很清楚，只要冯有为一叫他‘东家’肯定没好事。来到李文波近前小声说道：“你别想一出是一出，这八千多颗人头最少二三十万两银子没了????这还是我按最低价算的。”

“区区二三十万两，不过小钱耳！”李文波牛气哄哄的摆了摆手，在他看来这点银子对自己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的概念而已。

“东家，咱们账面上还剩不到二百万两的银子了????”冯有为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

“才二三十万两银子，这对我来说算个屁呀，老子有钱??????什么！你再说一遍！二百万两？还不到？！”李文波不敢相信冯有为说的话，以为自己听错了，而且李文波很希望是自己听错了。

对于李文波的问话冯有为并没有开口回答，只是小心的点了点头。“你是不是拿我开心呐！还是为了不让我自己掏钱买人头才这么说的？！”李文波着急的盯着冯有为问道。可当他看到冯有为那确定的目光后，李文波感觉冯有为不是在忽悠他也不是在吓唬他。

看了看四周无人，李文波搂着冯有为肩头小声说道：“大哥，在老沈家搜刮了将近一千多万两的银子，这才多长时间就他妈没了？！这家你怎么给我管的！”

“东家，您老说话可得凭良心。”冯有为翻着白眼说道：“四大营兵马甲具哪一样不是用银子堆出来的。远的不说，就说这新建的云川卫城那就跟撒银子一般。能剩这么多你就偷着乐吧！”

“行了，这事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得合计合计来钱道了。”李文波用手揉着太阳穴，又缺银子了，这是让李文波绝对头痛的问题。

“大人。”一个士兵在门口禀报。

“什么事。”李文波眼皮都没抬，依旧揉着太阳穴想着让自己心烦的事。

“大同城知府衙门派人过来了！”士兵说道。

听说大同知府衙门来云川卫，李文波抬头看了看禀报的士兵，心里却琢磨起来。自己来大同也有小半年的时间了，别说他这个山西最高武官和最高文官的沈国芳没有见过一次面，双方就连最基层的官员会面都没交流过一次。可以说大有老死不相往来却又相安无事的局面，也许在双方看来，任何一方主动前去拜会对方都是一种失败。如今大同主动登门造访虽说不知道卖的是什么狗皮膏药，但在面子上还是要接见一下的。想到这里，李文波对等待命令的士兵说道：“领进来吧。”说完士兵领命而去。

“大人，这位就是知府衙门派来的陈检校。”没过多久，刚才的士兵就领着一个相貌堂堂的官吏来到议事厅，对李文波禀报完后，又对来人说道：“陈检校，这位就是大同总兵李大人。”

“小的大同知府衙门检校陈思广见过总兵大人。”检校陈思广双手抱拳，对着李文波微微鞠了一躬。之所以自称小的而非下官，是因为检校这个官职是不入流的，通俗点说就如同后世的政府临时工。

按照明朝的规矩，下官拜见上官轻者要行鞠躬90度的大礼，类似陈思广这等不入流的临时工行跪拜礼也不为过。虽说明朝文贵武贱，可也不至于这等末流的临时工嘴里自称小的，却只是微微鞠躬。这般作态明面上虽然让李文波大为不满，可这背后隐藏的因素却让李文波只是皱了下眉头。

在李文波看来，面前这个不入流的人对自己如此不敬，只能证明大同府甚至是整个山西官场不仅仅对自己是敌视防范的态度，更多的还是不把自己这个外来户放在眼里。想到这里，李文波语气有些冰冷的问道：“不知你今日来云川卫为何公务。”

“回大人话，小的今日前来是受知府大人委派，收取大同左卫，云川卫等地的税粮。”陈思广说出自己的来意。

坐在椅子上一直没有动的李文波，在听完陈思广的话后，并没有作出任何答复，只是掏出一根烟卷抽了起来。一根烟卷很快就被李文波抽完，不过李文波又接着点了一根，就这样一根接一根，李文波连续抽了五根。

李文波一言不发的态度让一直站着等待的陈思广心里很不高兴，自己虽说是个不入流的检校，可因为自己家族在山西境内也是数一数二的，就连知府大人见了自己都客客气气的。如今到了云川卫可好，茶不给上，座不给让自己何时受过如此慢待。

就在陈思广对李文波不开口说话而忍无可忍准备问询一番的时候，李文波开口了：“你说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