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北京城已经换下厚厚的棉袍之类御寒的衣物,取而代之的是薄一些的棉服。当然了,如果往南方行去还可以穿的再少一些。反之如果往向北的方向就要添置加厚的衣物了。
在京城去往大同的官路上,一伙二十余人的队伍正在疾驰。不远处就有一个专门负责传递宫府文书和军事情报的人或来往官员途中食宿的驿站,二十多人的队伍虽然弄不出多大的尘土,可在这几乎无人行走的官道上,这伙人的马蹄声也是能引起驿站人员的注意。
当队伍达到驿站的时候,负责管理驿站的四个驿卒早已恭敬的迎在门前。不等为首的驿卒开口,就听对方人群中有人喊道:“大同军务,尔等速去置办吃食,再挑二十三匹快马,莫要耽误了爷们的公事!”这人话一喊完,二十多人早已下马,往驿站屋里走去。
驿站这个地方每日往来迎接的都是高官显贵,吐口吐沫都能把他们砸个跟头,就算是普通送信的人也能像对三孙子一般训骂驿卒。因为历朝历代都有明文规定,文书在途中耽误行期,晚到一天杖八十,两天加倍,最重可处徒刑两年。若耽误是重要军事文书,则罪加三等,如因文书耽误而导致军事上严重后果者,判处绞刑。
如今来的又是一帮全副武装的军爷,而且还是个个阴着脸的军爷,四个驿卒大气都不干喘。立刻牵马的牵马,做饭的做饭,惟恐一个伺候不周成为这帮军爷的出气筒。不多时,热腾腾的饭菜摆在了桌子上,一干人狼吞虎咽的大吃起来,四个驿卒躲在远处小心翼翼的观望着这些人。(手机阅读本章节请登陆 wap.shouda8.com)
没过多久桌面上一片狼藉,一个个打着饱嗝剔着牙。就听这伙人领头的一个人说道:“都吃饱了吧,上路!”这人话一说完,二十多人纷纷站起身,把战刀挂在腰间,叮叮当当的整理起来。
“各位军爷,各位军爷。”见到眼前的一帮军爷吃完饭要离开驿站,驿站领头的驿卒硬着头皮来到这些人近前,手里捧着一张单子苦笑着问道:“不知道那位大人把字签一下,小的也好报备入账。”
“你这可有印泥。”这帮军汉为首之人对驿卒问道。
“有,有,有!”一听有人能签单,驿卒马上答应起来,并让手下的人去拿印泥。
不一会儿,印泥被人取来并连同账单一起放在桌子上。军汉中为首的那个人从怀里掏出一枚精致的印章,把玩了一下后,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然后蘸了一下鲜红的印泥朝账单上按了下去。盖完印收好印章,拿起账单递给驿卒。
“有劳大人!有劳大人了!”驿卒接过盖完印的账单原本很高兴,看来这顿饭钱绝对不会自己出资了。可等他一看账单上鲜红的四个印字后,马上又苦起一张脸,带着哭腔说道:“原以为大人盖的是官印,不曾想是个私印不说,还是一枚闲章?????大人莫要拿小人开心了?????”
“不识货的东西!这是当今天???”一旁的一个军汉上前一步就要抓起驿卒。可不等他把话说完就听刚才那人说道:“住手!”
军汉骂骂咧咧的退到一旁,为首的那人笑呵呵的对驿卒说道:“闲章又如何?!莫要不把这枚闲章不当回事,一贫一富,一生一死皆在我手!”说完为首这人抓起桌上的八百帽儿盔套在头上,大笑离去。
望着绝尘而去的一帮军汉,四个驿卒都在想着刚才那人说的话,四个人并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他们在乎的只是这顿饭将会是自己掏腰包。拿着账单的驿卒看着账单上的印字自言自语道:“辽东守正。”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走回驿站。
当门房老王头对李文波说‘出大事了’的时候,李文波很冷静,至少他当时给人一个成长起来的感觉。但李文波心里却是‘咯噔’一下子,文波当时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近一段时期的好运气宣告结束了,随之而来的肯定是霉运连连。虽然心里已经有了要倒霉的准备,但是当李文波得知总理衙门被砸,还是被代王府给砸了这么一件事后,李文波有一种被人骑在脖子上拉痢疾的感觉,因此连夜动身赶回大同处理此事。
总理云川卫行政衙门简称总理衙门,负责云川卫城日常行政办公。并与下属九司之间的协调,传达上级指示,下发文件,起草文件,军饷薪俸发放等等繁杂的行政公务。总理衙门这个名头听起来很砸人,其实不过是由李文波幕僚组成的一个专门管理军户及武备事物的机构框架。说难听些,总理衙门根本就是一个不受大明法律保护的非法组织。
按照大明朝的部门设置,整个山西的最高行政机构是山西巡抚衙门,负责整个山西的日常行政管理,换成现代的官职相当于山西省委书记。而大同知府衙门和大同总兵衙门则属于巡抚衙门下属机构,更多的是由知府衙门负责全面工作,而李文波这个大同总兵官只是负责大同一地的军事管理。
而李文波之所以敢如此正大光明的设立总理衙门,其实是钻了大明体制的漏洞,才打了这个擦边球。因为整个云川卫城是以军户为主体的城镇,原来的云川卫百姓早死在大明边军的屠刀之下了。总兵组织幕僚设立衙门管理军户,就如同文官雇佣文书师爷管理文书,刑名师爷管理刑律都是一样的道理。
可以说总理衙门跟代王府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也可以说李文波跟代王府是井水不犯河水。原本李文波为了山西官场和晋商不想再给自己增加不必要的麻烦和敌人,虽说李文波不曾主动对代王府示好,可也没有做过针对代王府的事情。可为何会发生代王府砸总理衙门的事情,李文波现在根本不想考虑了,在他看来不论是谁砸了总理衙门都是在跟自己过不去,既然有人舍得死的,那咱就舍得埋。而自己无所谓再增加多少仇家了,一头羊是赶,两只羊也是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