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重回青鸾峰
作者:严氘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12780

"你的实力不差!"玄霄沉声道.

"当然,我们的合作是在实力的前提下的!"韩月撤掉了双剑的束缚."还要多久我们才能飞升?!"

"别急,一切的准备还要一个月!"玄霄有点对这个"以下犯上"的徒弟有些不满.

"那好,我也要准备一下,哼哼.....以让大家一起得道呀........"韩月朝昆仑天光处看了一眼,袖中尖锐的指甲深深地刺进了掌心.

云天河的梦境.

梦里.......是多么的快乐........

往昔之事,是多么的美好.

初遇菱纱时,错把她当成猪妖.下山的时候,弄来无数的笑话.

初见韩月时,为她的美貌而惊叹,更是因她那头如月光般的银发而感到梦幻.看到她狼吞虎咽地将粽子,连皮带馅的咽下,不由感到好玩.

在柳府花园中,初逢梦璃,为她那像琉璃般的梦幻而陶醉.

那时的日子是多么的欢乐.

而韩月她,和我们在一起的时侯........

战风怪,救菱纱,闯女萝岩,战紫英,杀淮南王,为大家挡下致命的一剑,进千佛塔,入琼华,抢水灵珠.......

这一切,她都和我们在一起,和我们一起欢笑着,一起战斗着,她时常一个人在暗处思索着自己的身世,一直想知到自己的来去.

尽管进了琼华派时,有些冷漠,却一直帮着自己,那些对自己不满的弟子,都被她教训.

可是现在怎么会这样!她好像是变成另外一个人!

而菱纱现在身体虚弱不堪,生命汲汲可危,梦璃神情崩散.

而我........

一切都是错误,一切都是错误!

"龙葵!我答应你,我会尊守我们之间的约定的!"一阵嘹亮的声音响起.

是谁?是.......易前辈!对!只有他才会如此不屈服于自己的困境,只有他才有如此不怕面前艰险!

而我呢?对!我答应过菱纱,我当应过梦璃,我会好好守护她们,我也曾默默地立誓,要守护我的同伴.

可是,我只是个凡人,连韩月都打不过,怎与天斗?

.....

盘古族战技!禁武术!氤湮!

千万神兵在一招间化为细粉的招式.

盘古族战技!禁武术!氤湮!

盘古族战技!禁武术!氤湮!

.................

我命由我!不由天!

青鸾峰上松香如缕、鸟鸣似乐,那份欣然向上的生气,竟不因寒冬将至而减了半分。几棵雄伟的苍松仍然肃穆地守候在屋前,面对着萧瑟的秋风,傲然挺立,松枝随着山风微微摇动,发出簌簌的声音,似在欢迎这离开多时的少年归来。

天空中日已西斜,云边渐渐浮出了晚霞,紫红色的云霞一开始仅如细线一般,长长的一条浮在天尽头,过了不多会,逐渐变得厚重浓烈起来,体积也越来越大,不经意间,已如一面绚烂的大帐,华丽地披覆下来,将一座座连绵不绝的山峦包裹得严严实实;又似横天巨幕,遮盖住了整个天际。夕阳发出的那暗红如血般惨烈的光芒,透过这层云霞,也不知不觉变得柔和瑰丽起来,从山顶的两块巨石间悄然穿过,斜照在山谷之中,将整座山中所有景物,都勾勒上了一层美丽的光环。

向下望去,只见峰顶之上,草木微凋,气象依然。空气中已渐渐泛起了凉意,然而峰上的景色与几月前相比,仍是未显出丝毫颓败荒落,林间松香如缕、鸟鸣似乐,那份欣然向上的生气,竟不因寒冬将至而减了半分。几棵雄伟的苍松仍然肃穆地守候在屋前,面对着萧瑟的秋风,傲然挺立,松枝随着山风微微摇动,发出簌簌的声音,似在欢迎这离开多时的少年归来。

云天河微微睁开双目,眼前的景像是那么的熟悉!自己居然回到了青鸾峰顶自己生活多年的小屋!云天河微微挪动了下身躯,身上与床上的兽皮发出一阵摩挲声.

脸颊处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侧脸一看.竟是菱纱伏在床头,陷入了熟睡.

云天河思索着,似乎她很久没这么香甜地睡过了,往日里,她都因望舒剑而倍感痛楚.看着她安祥的俏脸,云天河痴痴地笑了.

云天河小心地把菱纱放到床上,自己一人推门而出.

门外慕容紫英傲立在崖口,一览山下秀景:"今日身临其境,方知传言不虚,甚或还多有不及之处,此地莫说与天下名山,便是与琼华派所居之处已近乎仙境般的景色相比,亦是不遑多让。“黄山归来不看岳”,信不诬也。"他正暗自赞叹,忽然听见天河的脚步声,"你来了."

"紫英,刚才这是怎么了?我们不是在琼华派吗?"云天河挠了挠头.

"刚才?!天河,你已睡了两天一夜了.我也是刚到这儿,我之前与大批的琼华派弟子先在一个海外孤岛安身,这才赶回来."

"那菱纱她........"

"在我回来前,她一直在看着你,直到我来了,她才安心入睡."

"是吗........那......"

"是要问梦璃吗?放心吧,我给她服下婵幽所给的酒,她本来.......神色崩散,服下后大有好转,现在在寿阳的家中睡下........."

"紫英,这一切,这一切,我都不感相信这是真的!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尽管当前情况十分糟糕,但是云天河仍是很有信心.

紫英微笑着看着他,问道:“天河,我曾去过二位长老那儿,他们说宗炼师公曾留下本手记,我们去找那本手记吧,也许那本手记里也许有些提示,云前辈留给你的书,都还在吗?”

天河道:“嗯,爹给我的书……”突然间话音哑了,面上神情巨震,一双眼睛惊恐地睁得溜圆,目光中充满了痛悔之意,全身愣愣地僵住了。紫英见他表情,均是大惊,紫英摇着他身子,焦急地问道:“天河,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天河悔恨地看着他,过了许久,才从嗓子里挤出一句断断续续的话来:“我想起来……爹的书……我烤肉时生火图方便……都……都烧得差不多了……”

紫英失声道:“什么?!”身子一震,后退一步,吃惊地望着天河,又急问道:“天河,你清不清楚,烧掉的都是些什么书?有没有那本手记在内?!”语气中已大有惊慌之意。天河痛苦地拼命摇着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那些书我一本也看不懂,都是随手拿来烧的……怎么办,又是我害了菱纱……”

"咳,咳,咳......."一阵咳嗽声从小木屋里传来,云天河忙转身,大步流星地奔向小屋,"菱纱,菱纱!"

"咳,咳,咳......"菱纱依坐在木床上,手捂丹唇,让人心惊的鲜血正一缕一缕地从她的指间漏出.

"菱纱!"云天河一急,忙拉住她的手,只感触手森寒,再一细望.殷红的鲜血中夹杂着片片血冰!"你们二人.......都得冷静.....如果慌了神,什么事都办不了......"菱纱的声音很是虚弱.

紫英被她责备,脸上一红,也觉出自己的失态,低声向她道:“对不住,菱纱,我确实是太心急了……”努力平静下心神,又向天河道:“菱纱说的不错,那本手记是不是真的烧了,还不清楚,我们还是先去剩下的书中找找再说。”

天河担忧地皱了皱眉,原本万分难受的心中又隐隐约约浮起一丝希望,道:“那,你们快跟我来!”说完,急跑到墙角的一个小橱处,拉开抽屉,抱出一大摞书本放在面前,说道:“爹留下的书,没烧掉的,都在这儿了……”当即各分出一堆,飞快地查看起来。

天河下山的这些日子里,曾向梦璃学过一些基本的字词用语,虽说还不精通,也已足够分辨这几本书上所写的内容。他一本本翻看下去,却没见到一本和铸剑有关的,一颗心越来越往下沉,转眼间,自己的一堆已经见了底,仍是一无所获。他无奈地抬起头来,却见菱纱、紫英面上也是一般表情,紧咬着嘴唇,内心对自己痛恨到了极点。为什么、为什么又是自己不经意办下的错事,葬送了最后一个救她的机会?

一旁的菱纱突然神色大变,叫道:“咦?……等等!墓中、墓中……”右手急如变戏法般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惊喜道:“你们说的手记……会不会是这一本?!”

菱纱疑道:“紫英,你是说……?”

紫英抬头问天河道:“天河,你说过,云前辈在山洞中修了一间隐秘的墓室,手记会不会藏在那里?”

天河一怔,说道:“呃,那个……爹和娘的墓都塌了,难不成还要挖开?”脸上忽又一笑,欣慰地道:“挖就挖,好歹还有一个可能找到手记的地方,我现在就去!”正要转身出去,一旁菱纱突然神色大变,叫道:“咦?……等等!墓中、墓中……”右手急如变戏法般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惊喜道:“你们说的手记……会不会是这一本?!”

天河吃了一惊,忙拿过来翻开一看,登时傻了眼,只见上面弯弯曲曲的,尽是些奇形怪状的符号,竟无一个字,喃喃道:“这、这是什么?我一点也看不懂……”菱纱向他做了个鬼脸,嘲笑道:“你这野人,能看懂才怪!我当初拿到这本书时,偷着研究了一个多月,都没弄明白里面写的是什么。这上面不是大篆、也不是小篆,我在古墓里行走这么久,都没见过这种字体……”

紫英走上前来,从天河手中拿过那本书,低头细看,脸上一下子露出了喜悦的神情,激动地抬起头来,大声道:“不错,这确实是师公的笔迹!”

他这一声方出,身旁霎时安静下来,天河和菱纱面面相觑,脸上均是惊喜得不敢相信的神情。过了片刻,木屋中突然爆发出天河的欢呼声,他大喜若狂,多日来如巨石般重压在心头的愧疚和忧惧一下子释去了不少,整个人顿感轻松了许多,忍不住手舞足蹈,兴奋地放声大喊大叫着,简直比打到一百头山猪还要高兴。

菱纱也是喜上眉梢,问道:“紫英,这真是宗炼长老的那本手记?”

紫英肯定地向她点了点头,面上也是掩饰不住的喜悦。菱纱高兴地一拍手,又有些奇怪地向他问道:“可是,这上面的符号可真古怪,紫英你能看懂它们?”

紫英笑道:“这并非符号,而是琼华派数百年传承下来的一种秘形文字。它们不同于世间任何文字,寻常人看来自是一头雾水,只有真正懂得派中铸剑秘术的人,才能读懂它们的含义,从中了解到派中最高深的铸剑秘诀……”他合上手记,看着菱纱,问道:“菱纱,这本手记,怎么会在你的身上?”

菱纱脸上掠过一阵尴尬,支吾着道:“啊?……嗯……这个……”

天河也疑道:“对啊,菱纱,为什么青阳长老交给爹的东西,会在你那里?”

菱纱支吾许久,终于有点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去,低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啦……就是当初和你进到墓室那天,我看见放灵光藻玉的台子上有本书,一时手痒,忍不住就拿了嘛……不过,你好像没注意到……”

天河一愣,努力回想着当日墓室中的情景,似乎确实有点不对,诧异道:“我说呢……那天我就觉得墓室里好像少了什么东西,原来是你拿走了啊……”又看着菱纱,怪道:“菱纱,从那以后,你就一直把手记带在身上了?”

菱纱轻哼道:“我、我本来也不是想要这本书,我又看不懂……只不过那个时候叫你发现我拿了灵光藻玉,我在江湖上闯荡这么多年,下手时居然被一个一点江湖经验没有的野人发现,实在是很丢面子……不过,既然你没看见这本书,我就一直随身带着,准备哪天跟你吵架时当作秘密武器,可以嘲笑你一下……”一边说,一边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去。

“啊?”天河听傻了,连连摇头,心里大惑不解,忍不住低声埋怨道:“这算什么……女孩子怎么老是一堆秘密……”菱纱背对着他,娇哼数声,脸上却不禁露出几分笑意。紫英微笑着向他们道:“无论什么原由,阴差阳错之下,却也令我们寻得了宗炼师公的手记,或许这些都是天意安排……”

天河点点头,喜悦地搓着手,说道:“哈哈,是啊,这真是太好了!就像人家说的,穿着鞋子找不到,不穿就找到了!”紫英听得一愣,随即哑然失笑,菱纱转回身来嘲笑道:“天呐,野人你究竟在说什么啊……什么叫穿着鞋子找不到,那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天河红了脸,他自知学问太浅,说起这类长一点的典故成语,少不了要自编自造,这下子被菱纱抓个正着,自嘲地干笑了几声。紫英神色渐转郑重,重新翻开手记,边看边道:“菱纱、天河,你们两个先休息一下,待我将手记翻阅一遍,看看其中是否有阻止宿主使用双剑之法……”

天河连声道:“好,紫英你快点看,越快越好??”菱纱走到木床边,刚想坐下,忽然脸色一阵惨白,扑通一声,身不由己地跌坐在床脚,难受地呻吟道:“唔……我、我的头好晕……”

天河和紫英面色齐变,心知必然是玄霄等人又使用了望舒剑,才会让她如此难过。天河奔到她面前,两手扶着她,急声道:“菱纱,你别怕!我这就运功帮你驱寒??”

"韩月不是说过在这一个月内不会用的么?!"

他扶住菱纱身体,正要运功,菱纱突然用力一把推开了他,恐惧地向后躲去,惊叫道:“不,你不要??”话没说完,忽然眼前一黑,又一次晕了过去。

紫英惊呼道:“菱纱!”急忙和天河将她安放在床上,天河握住她双手,猛运内息,拼命化解着她体内的寒气。紫英站在床边,直看得心急如焚,他修为虽高,体内内息却属于中性一流,远不及天河身体中由神龙注入的那股阳烈内息,尘世之火,一般炽热如火,纵然心里着急到了极点,却是一点忙也帮不上。只见天河神情越来越紧张,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层层地沁出来,不一会又蒸腾成缕缕白汽,弥漫在头部四周,表情也渐渐地看不清楚了,运功之辛苦激烈,可想而知。床上菱纱的状况却没有多少好转,原本姣美秀气的容颜上,已被那份惨淡得失去了血色的苍白所覆盖。紫英越看越是心痛,正恨自己无力相助时,忽然想起师公的手记,立刻转身出屋,细细翻看去了。

天河在屋内运功不辍,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放开菱纱双手,望着菱纱已渐复正常的面容,脸上神情稍稍缓解了些,连喘了几口粗气。又起身从柜中抱出一卷被褥,轻轻地盖在她身上,悄悄开门走了出去。

木屋之外,夜幕已经降临,天空中月光黯淡,几颗星辰寂寥地四下散落,在无力地眨着眼睛。门前苍松下,慕容紫英捧着手记,正在焦急而认真地阅读着。天河步履沉重,走到他身前,紫英听到脚步声,抬头看着他,轻声问道:“天河,菱纱她怎么样了?”

天河悲伤地道:“她暂时应该没事了……可是,每一次这样下来,她身体里的寒气已经越来越多,就算我替她驱寒……也已经没有多大用了……”痛苦地望着紫英,着急道:“紫英,你快点把那本手记看完吧,看完说不定就能知道救菱纱的办法了!”

紫英苦涩地叹了口气,低声劝他道:“天河,你不必多说,我都明白,也和你一样心焦……只是,师公的手记中所载内容十分艰深,有些说法更是我铸剑至今,闻所未闻,一时半刻却是无法读通……我会尽快弄清楚的,一定能找到救菱纱的办法……”

天河伤痛地望了望木屋,一时无语。紫英强压下心中忧虑,继续思索着书上的内容。

"呼~~~~哗~~~~啪~~~~"山上无风,远处的大树发出一阵阵响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很响亮.

"呀!没想到会有这么大的声音!"云天河忙起身探去,弄得紫英一头雾水.

"紫英,我成功了!我好像能用易前辈的招式了!"

"这招是........把那些神兵利器,尽数打碎的招式!"紫英想起那种奇特的武功.

"不过,用完后,有点累......."

“天河,你也累了,先歇息一下,我尽快读通师公的手记,说不定一切还有转机……”紫英说完这些话,已是心神交瘁,疲倦地向天河摆了摆手,用尽可能安慰的口吻劝道。

天河哪里有心思休息,直摇头道:“我不睡,我就在这等着你看完。”

紫英眼望木屋,摇了摇头,坚决地说道:“不,天河,你一定得回屋休息一下,刚才为菱纱驱寒,对你内力消耗一定很大,你不能硬撑!刚才你用那种招式,就是个错误!如果你也倒下,菱纱的病要是再发作,有谁来救她?”

天河面色微变,稍一运内息,隐隐感到方才为菱纱驱寒时几股倒灌入自己体内的寒气,正在缓缓流动,经脉中一阵滞涩,心中猛地一震。他怔了一怔,默然转身,向木屋走去。紫英望着他走回房间,叹了口气,继续凝神阅读下去。

"呼~~~"经脉内一股炽焰与一团龙息联起手,将那几缕寒气烧灼掉.不过云天河不知道.

天河回到房中,悄悄走到菱纱床边,见她呼吸均匀,看上去睡得不错,心中略略一宽,随便在旁边草草打了个地铺,一倒头就躺了下去,不知不觉便已微入梦乡。在屋中睡了不到半个时辰,突然似是冥冥中有人来叫醒一般,一个激灵站了起来,身上虽然仍有八分倦意,却已无半点再睡下去的心情了,急急开了门,飞奔到慕容紫英身前,问道:“紫英,手记看完了吗?有没有找到阻止宿主的办法?!”

他一口气连问了好几遍,睁大了眼睛看去,却见紫英一脸伤痛,无奈地摇首不语。天河陡然一惊,急声道:“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你摇头……是没找到……?!”

紫英悲叹一声:“不,办法并非没有,只不过……那方法难于登天,尤其对你我而言……”天河神情稍稍一松,又急道:“到底是什么?只要有办法,就一定能办到的,你快告诉我!”两眼直直地望着他。紫英沉默片刻,终于说道:“……好吧,我说出来,但你听后,切不可乱了心神,一定要冷静。”

天河焦急地连连点着头,紫英微转过头去,慢慢说道:“当年,就在羲和、望舒剑铸成之后,琼华派与幻瞑界的大战开始之前这段时间里,宗炼师公已隐约感觉到双剑力量过于霸道,随着玄霄师叔和夙玉前辈不断修行有成,师公此念愈发强烈,一个可怕的预感出现在他老人家头脑中……”

“尽管由昆仑山上白日飞升,乃是凡人梦寐以求的美好夙愿,但所谓物极必反,若是琼华双剑的力量失去控制,则羲和宿主可能堕入嗜血狂乱之道,望舒宿主则会变得冷酷凶残……”

天河失声道:“嗜血乱狂……现在的玄霄,不就是……”紫英沉重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师公心中十分担忧,便将这些话告诉了玄霄师叔和夙玉前辈,命他们二人修炼时务必循规蹈矩,不可躁进,以免走火入魔,引发祸事。可是,后来与幻瞑界一战过后,双剑失去其一,师叔因而受到阳炎噬心,变得暴躁异常,再后来更是狂性大发,竟将数名派中弟子打成重伤……凡此种种,似乎都应验了师公当初的忧虑,令他万分痛心,双剑既可以是飞升的灵器,若是运用不当,也可以成为起祸的凶器!”

“凶器……凶器……”天河脑海中一片惶恐,想不到,当初刘得宾随便对自己说的一切,竟然都是真的……只听紫英又道:“师公他不得已之下,只得和两位长老一起冰封了师叔。他对此极是痛心,下决心一定要找出当宿主失控时,封印双剑力量的办法……”

天河猛地打断了他,急问道:“他找到了是吗?要怎么做才能封印双剑?!”紫英伤感地望着他,顿了一顿,才缓缓道:“师公在手记中只留下了一句话……‘宿主殪,则双剑亡’……”

天河悚然一惊,话音中已有些发抖:“这句话……是说……要让宿主‘死’?……”紫英黯然点头,道:“是……宿主若死其一,则他持有的剑将会陷入长眠,双剑缺一,自然无法再用……”

天河焦急地大声说道:“可是,这只是说要怎样阻止双剑,根本没说能不能让宿主恢复正常啊?”见紫英不说话,急道:“紫英,你快说啊,要怎样做才能让宿主恢复正常?”

紫英望着远处,涩声道:“我不知道……我想,师公他直至过世,并未真正找到将双剑之祸消于无形的办法……”

他悠悠叹口气,不忍看天河惊痛的面容,继续道:“……玄霄师叔之所以在夙玉前辈离开后,变得狂暴难以自控,乃是因为他二人共同修炼双剑,需要阴阳两股真气互相补充化解,而夙玉前辈带着望舒剑离开之后,他体内阳炎无从化解,渐至迷丧心智……而现在菱纱已令望舒剑复苏,师叔与掌门不断催动望舒之力,未经修炼的宿主元神便会不断受损,一再被寒冰之气所扰……”

他说到这里,身子也渐渐颤抖起来,过了许久,才强自平息下来,看着天河,苦涩道:“师公在手记上还说,宿主持剑,则力量异常强大,要将其杀死谈何容易,寻常修行之人与之交手,必会被阳炎烈火或冷凝寒冰所伤,除非有人……能够同时抵御这两种力量……师公当年冰封师叔时,已察觉到他在修炼羲和剑的这些日子中,内息之剧烈深厚,远非常人所能抵御……只不过,他老人家万万料想不到,世上当真有人体质如此特异,既不畏寒,亦不怕炎热……”

天河震惊地看着他:“……紫英,你这是……什么意思……”紫英哀痛地直视着他的双眼,低声道:“天河,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从你手触寒器而不觉得冰冷、在炎帝神农洞中又不觉炎热的事情,就已经令人又惊又疑。后来在不周山时,我替你疗伤,初时以为你走火入魔,后来才发觉你体内有一寒一热两道气息,冲撞之后竟是融为一体,并无异状……连玄霄师叔也说过你体质特异……还有许多其它的迹象……”

天河颤声道:“你、你说这些……是要我……”紫英面上尽是痛意,沉着声音,问道:“天河,你是不是一定要救菱纱?无论如何,你都不会让她死,是吗?”

天河断然喊道:“那当然!”紫英点点头,痛苦地道:“天河,菱纱是未经修炼完成的宿主,当双剑做成剑柱、琼华飞升之际,强烈催动双剑灵力,必定会令她元神耗尽而亡……我们要阻止琼华派飞升,只有三种方法:一是夺回望舒剑,从此隐居山林……姑且不论以你我实力,如何夺回此剑。即便我们能够顺利夺回,师叔已无法再被冰封,不能飞升的他又再度失去了望舒剑,你可以想像,那时心魔深种的他会狂乱到何种程度……所以,如果我们只夺回望舒剑,后果必定危害整个琼华派,甚至更多无辜的人,这是下下之策……而且,现在的望舒在韩月的手里……”

“第二个方法,让双剑宿主死其一,则其持有的剑会陷入长眠,双剑缺一,自然无法再用于飞升……如果我们用这个办法,便只能除去羲和剑的宿主……”他顿了顿,不再向下说去,只是沉默着向天河惊恐愤怒的面庞望去。

天河呆呆地望他半晌,蓦地退后几步,双手狠狠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全身发抖,暴喊道:“可他是玄霄,是除了爹以外对我最好的人之一,是我的大哥啊……就算他不顾菱纱的死活,就算他杀了青阳和重光,就算他变成那个样子,就算我再也不肯喊他大哥……他也还是我的大哥啊!我怎么、怎么能……”天河又转过身:"而且说韩月!她虽可能是‘受望舒的影响‘变得那么冷血,但她毕竟是我的伙伴呀!我......没法下手......"

紫英喃喃道:“天河,我已说过,师公留下的办法,对你我而言太难了……”天河两眼血红,猛地抬起头来,大声问道:“紫英,你说还有第三种办法,那是什么?还有什么别的方法?”

紫英望着他,缓缓道:“很简单,你去劝师叔,师妹,放弃飞升、放弃执念……”闭上双目,徐徐叹了口气,又道:“但是天河,这方法最简单,却也最困难。你认为,现在的师叔,会听你的劝诫吗?”

天河怔怔地听着他的话,心中寒意彻骨。那天在卷云台上,玄霄宁可斩断与自己的兄弟情谊,也要将十九年前的飞升继续下去。青阳、重光两位长老与他何等交情,只因阻他,竟致惨死,自已虽与他一见如故,论及交谊,又怎么比得上两位长老、尤其是重光长老与他的数十年深交?重光为了助他破冰,明里暗里不知费了多少心血,他既能对重光下杀手,又怎会因为自己的几句苦劝,就放下数十年的执念?

而韩月为了能飞升,竟屠戮了整个幻瞑界!甚至对自己下狠手.........

他越想越是伤痛,忽地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体内那几股原本已被化解殆尽的寒气竟陡然间乱窜起来,直侵入各处经络,四肢百骸涌起一阵奇寒。他此刻心神大乱,一时竟是压制不下,直冻得牙关微微打战,身子一歪,颓然坐倒在地。紫英知他心中痛苦,伤感地扶着他起来,哀叹道:“天河,你先回去静一静吧……也让我一个人想一想……”

天河紧咬着牙,一步一顿地向木屋走去,紫英身子一晃,全身上下似乎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靠着身旁苍松,喃喃对天祷道:“师公……您能不能告诉弟子,我们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