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仔细地听着,眼睛盯着桑雪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和动作。看到她的表情很平静,没有表现出对失去的痛楚,对公司现实的无奈,和对未来的憧憬。所说的虽然是她想过很多遍的问题,但说出来时,依然只是淡淡的。显然,对听话的人,只说出她的想法,平铺直叙,例行公事,并不想注入过多的热情和希望。
岳阳点点头说:“我会尽职、尽责、尽心,当好你的助手。我虽然搞过多年管理,但搞工业生产,对我来说,是一个全新的课题。我这人就喜欢做具有挑战性的工作,这正好是一个难得的实践机会,我会把握和珍惜这个机会。对于工作,只要你全身心投入,想做就一定能做好。只要有必要的生产条件,适销对路的产品,正确的营销思想,和必备的领导素质,相信公司会有一个长足的发展,你的愿望一定能实现。”
“谢谢!”桑雪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她转过脸,对刘芳说道:“芳芳,你去叫国强过来。”
刘芳“哦”了一声,起身出门。
桑雪说:“二姐夫中风之后,生产上的事基本上是由李国强管,他呢,做具体事情还行,但搞企业管理就差一点儿。再说,一个家族企业,在缺乏骨干力量的情况下,要走入规范化,走上现代企业的管理模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桑雪双手放在桌上,纤长的手指柔如玉笋,修剪适中的的指甲上,涂着淡淡的粉红色指甲油,娇而不艳,恰到好处。说完话,桑雪十指交叉,然后弯曲到了双手背上。
岳阳有天生的观察女人细节的敏感,在一米左右的距离,他看到桑雪那双玉手,肤色、质感、长短粗细比例和形状是无可挑剔的,并且从对面飘过来一阵淡淡的清香。岳阳不由地深深吸了一口气。
岳阳说:“很多企业都是在风雨中发展壮大的。可喜的是企业奠定了这样一个较好的物质基础,东北又有丰富的原材料,中国又有这大一个食用油消费市场,有了这三个有利条件,企业搞不好,只能说是人的问题,管理的问题了。”
桑雪说:“是啊,你说得对,长龙当时看好的也是这一点,也说关键是人的问题。这也正是我感到力不从心的问题。”
岳阳说:“将来可以参照国外很成熟的经验,实行所有权与经营权分离的方式,实行年薪制,请职业经理人管理。”
桑雪说:“这个道理我明白,可他们难以接受啊。”
岳阳当然知道这个“他们”指的是谁,他说:“这当然得有一个过程,有一个让他们知道、了解和接受的过程。”
桑雪说:“我现在差不多只能管供应和销售上的事情,生产上的事情基本上都由着他们了。在我来这里之后一年多的时间里,开英语辅导班、钢琴和舞蹈训练班,为的是有一份工作,有一个精神寄托,从没有接触公司事务。一年多以前,工人发不出工资,公司差不多要关门了,没有办法,我才开始跑销售,那些老客户,我一家一家的跑,硬是把他们都拉了回来。”
岳阳现在才算了解了一个基本轮廓,也知道了桑雪计划中的基本走向。桑雪对他说这些,实际上等于在向他交实底。
这时,刘芳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三十七八岁,牛高马大,腰肥肚圆的东北大汉。
桑雪说:“国强哥,介绍一下:这位是新来的岳经理。”
岳阳起身,把右手伸了过去:“你好!我叫岳阳。”
对方有些勉强地把伸了过来:“你好。”
李国强在靠近门边的一个单人沙发上坐下后,目无旁视,慢慢地掏出烟盒,抽出一支慢慢地叼在嘴上,掏出打火机点燃,尔后,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弥漫的烟雾在他的脸前缓慢的散去。
桑雪说:“岳经理搞了多年经营,有着丰富的企业管理经验,现在我们聘请他负责公司生产管理,你负责配合他工作。”
见李国强只顾埋头抽烟,并不看谁,岳阳并不计较他的轻视和傲慢,说道:“李经理负责生产多年,一定有很多实际工作经验,以后,大家在一块儿工作,请多多支持。”
李国强看上去根本不想听这些,他站起身,对桑雪说:“要是没别的事儿,我走了。”
桑雪没想到李国强会这样无礼,于是,正色道:“国强,咱们商量工作上的事儿,难道你连听听的兴趣都没有?”
李国强面无表情地说:“咱李家的事儿,用不着外人来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