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灵看着圆心,十分认真地道:“其实,如果不是您讲,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内丹中会有三股真元!为什么会这样,连您也不明白,我哪里能明白?”
圆心肃然点头,目光温和地注视着苏灵,顿了顿才沉声道:“你……想想,你以前是不是有过什么奇遇?”
“奇遇?”苏灵的身躯蓦地一震,极快地镇定下来,迎着老僧的目光,苦笑一下嗔道,“我一辈子最大的奇遇就是上次在山林间遇到前辈和我师叔祖。如果不是你们到的及时,上次我恐怕就要没命了……”
苏灵正说个没完没了,圆心忽然从蒲团上起身,打断话茬道:“宝灵丫头,老衲有事要出去一下了。你若不嫌弃便在这里宿一夜,或者去找净心为你安排宿处。”
说完,老僧开门而出。苏灵变色道:“前辈这么晚了您这是去哪儿?”她说着话,追出房门。只见圆心腾空而起,势若流星划空而去。
小院之内月华如水铺洒在地,苏灵怏怏不乐地望着东边夜空,呢喃道:“我的内丹中怎么会有三股真元呢?奇遇?是呀,我十二岁那年确实有过一场奇遇,不!确切地说是奇祸……可是这两者间能什么关系呢?”
苏灵思绪紊乱,觉得房外秋夜清凉些,便信步走出小院。
晚上十点多的法相寺静谧到极点,只有呼呼的风声从耳边掠过。高峰之上夜风总是较大,苏灵一头长发随风飞扬。她没有目的地踱着脚步,风声中便添加了一串缓缓的脚步声。
驱散脑海间的波澜,苏灵靠在青砖墙上,四下打量,才知道到了法相寺后院的一条小巷中。前方两三步外是一个门洞,木门紧锁。她好奇地跃到墙头上,坐了下来。入目之处是散在青松间的高高矮矮的数座石塔。这些石塔沐浴在皎洁明亮的月光中,光滑的石面塔身泛着淡淡的光泽,从里向外透着股圣洁庄严的气息。
这是法相寺的塔园,苏灵虽未到过这里,却听说过,一时心里了然,知道数座石塔埋藏着法相寺数代方丈大德的舍利,实乃法相寺第一禁地,一向不对外开放的。
进去看看的想法在苏灵心里打个转,正拿不定主意,看到地面上倏现一团黑影,转眼飞逝。她乍一惊觉,飞快地追着黑影消逝的方向望去。
“鹰!”
苏灵遽然变色,猛地在墙头上站了起来!
月光下一只鹰向着远处飞去,对面又闪现一点黑影,很快与先前那只鹰会合在一处。它们在星月辉映的夜空中盘旋着……
五年前的旧事萦绕心头,苏灵体如筛糠,惊怒交迸。她秋水般的双眸中闪烁着无比的仇恨!
“我要杀了你们!”
苏灵猛提真气,一飞冲天,半空中双掌中吐出一团真气球,大如排球。那两只鹰没想到会有人来找它们的麻烦,使尽力气拍着翅膀向一旁斜飞躲过一击。
真气球一击落空,破空而去,一声轰鸣在远处的山林间响起。炸开的光芒好似一点烟花。
苏灵身在空中,一击之后已然双臂后拍,周围的空气好像水一样,她借此一拍之力,身如飘絮,却速似流星向一只鹰暴飞而去。
她周身闪烁起耀眼的白毫,宛如仙人一般的气势惊得两只鹰仓皇飞逃。
“啊――”
看着两只鹰消失在视线之内,苏灵怒啸一声,扬起一只手臂狠狠地凌空劈下,俏脸满含愤怒沮丧之色。
“死鹰跑得真快!最好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苏灵心中如此想着,身子突然急剧坠落,她才惊醒,刚才飞掠出了三十余丈,已经飞出了寺墙之外,而法相寺院墙外丈许便是万仞悬崖!
刹那间,苏灵生出一身冷汗!耳旁劲风呼啸,身子不由自主飞速地向崖下坠落,她一下子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切全完了!修行没到“元婴”的御空飞行阶段,如此从数百米的高空中摔下去真的要粉身碎骨了!(我是不是应该这么着结束本书?呵呵……)苏灵一瞬间骇到极点反而清醒过来,电念百转,求生的念头突然无比强烈起来!即使不为别的,为了杀掉自己所见到的所有的鹰,自己也得活着!
求生的执念一旦生起,苏灵在急速的坠落中,扭转头只见背后的山崖飞快地上升着,她运起全身真元,向前凌空拍掌,借着反推之力,飞坠的身躯飘向山崖!
这一退距离飞晃而过的山崖还有数丈远近,苏灵急忙故技重施,身子再一次飘退。她这次拍掌的同时借力旋转过身子对着山崖斜飞而去。下坠的势道何止千斤,她两次以毕生真力拍打空气才借力飘退到山崖附近,求生的yu望令她毫不犹豫地双手抓向山崖。
坚硬的石头,飞速的坠落之势,让苏灵的双手十指瞬间磨破,虽有真元护体,但毕竟是血肉之躯,急速坠落的身躯缓慢下来,而十指已经血肉模糊,身上也是数处擦伤,锥心的疼痛险些令她昏迷过去!
苏灵无明怒火从心中升起,全身真元运集双手上,十指如钉,死死地戳进坚石之中,才止住沿山崖滑落而下的身子。夜风呼啸,她长发飘飞,紧趴在崖壁之上,低头一瞧,身下山谷树影幢幢谷底隐隐可见,悬身之处离地少说仍有百多米。
没想到鹰没打着,自己差点命丧九泉,现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挂在崖壁上可不是玩的!苏灵越想越是郁闷气极。看看距离,觉得还是向下爬比较好,她拿定主意忍着十指上的巨痛,紧抠着石棱石缝,一尺、一米……向下滑去。
异样的风声从背后响起,苏灵身子一激灵,回头看到一点黑影像疾飞的子弹已经扑到了面前!她霎时间看清了那只鹰凶戾的双睛和铁钩似的喙。
苏灵急中生智双手一松,身子急速滑落,堪堪躲过那只禽兽的攻击。她单手迅速运力戳进石中,另一只手侧立胸前防守。抬眼望到那只鹰因为扑得太猛,一头撞到了山崖上,她大笑道:“好呀!撞死你这个可恶的家伙才好!”
那只鹰在空中滚落,飞快地向山谷里坠落,忽然半空里扑楞起翅膀,扇动几下居然飞远了。苏灵不禁大骂老天无眼,这时另一点黑影鬼魅般从一侧偷袭过来。苏灵假装不曾察觉,仍然咒骂不休,待到这只鹰飞近时,扬手劈出道无形的气刃。
一篷血雾在空中绽开,像夜色中的焰火,月光中无数根鹰翎向谷中飘落。
“哈哈傻蛋!当我没瞧见你吗?”
肆无忌惮,得意至极的女人笑声在山间飘荡……那只侥幸没摔死的鹰哀鸣着不见了踪影。苏灵狂笑一阵看到一只鹰被自己击毙,另一只又胆怯地落荒而逃,她才觉得四肢发酸,气力不足,连忙向山崖下滑去。
双脚触到较平缓的山坡时,苏灵才觉得踏实下来。所幸体力不支时那只鹰没再来寻衅,从万丈峰顶摔落下来,拼命抠着石壁爬下来,再次经历这生死一线间的艰险,她已经身心疲惫。她一落地便调息起来。
月华如水照在她清秀恬静的脸上,此时进入修炼的她,脸上不再有一点戾气和怨恨,周身自然散发的白光圣洁无比,一会儿又变成庄严肃穆的金光,一会儿又变了回来……两种光,两种运功路线截然不同的真元在她体内交替运行着……交替的速度越来越快……
真元运行数个周天后,苏灵浑身精力充沛,身上的伤痕居然也好了大半,最明显的便是血肉模糊的十指迅速结出血痂,痂落肉生,虽然伤痕仍在,却也痊愈了四五成。
苏灵暗暗称赞《虚空无相经》的神妙,感叹着自身越来越强的自我修复能力。听师父说,修道者达到阴神阶段便可以塑造自身,拥有超强的自身修复能力,想来此言非虚了!她又浮想联翩一刻,才起身四顾,寻找回去的道路。
繁星点点发着清冷的光辉,看着月色弥漫的大地。苏灵对周围地形也算熟悉,认准玉真观的方向,飞掠而去。
此时,同一片夜幕之下的H市一片乌云遮住了月光。星星像调皮孩子的眼眨呀眨地看着大地上发生的一切。
两条人影凌空虚立,隔着十数丈对峙着。在他们下面那片废弃的工厂已然夷为平地。
“逆天,敢不敢跟贫道决战三百回合!”
“牛鼻子,本座有何不敢?”
“那便跟贫道走!”
玉阳子言罢,向南飞驰而去,飞出数丈察觉逆天并未跟来,便停住身形,回身高喝道:“怎么?还是不敢跟贫道单打独斗吗?”
逆天突然仰天大笑道:“玉阳子休耍小聪明了。本座在这攘攘红尘中还没玩呢!要打就在这里打吧,休说三百回合,三千回合也行啊!拆了这座城市对你我来说也不难办到。不如咱们比比谁拆得楼又快又多吧?”
他说着单掌向一侧疾劈一记,空中响起霹雳之声,弧形的真元之刃便风驰电掣奔远处一座楼房而去!
“住――手!”
玉阳子眼睛不明,耳朵却灵敏至极,听到异响,断然喝道。他没想到逆天会突然来这么一手,想拦已然不及,痛心地摇着头,双手连掐法决,决意与逆天魔头拼着生死。
“阿弥陀佛!”
高亢的佛号突然响起,第一个字还在数百米外,最后一个“佛”字出口时,一位老僧已经挡在那道真元刃前。
“圆心道兄你来了!要当心!”玉阳子心下大喜,便高声喝道。
逆天冷眼瞧着圆心的到来,脸上泛出诡异的神情。
只见圆心双臂成圆一圈一带在身前布下一块巨大的金色法轮。同一时间真元刃同这金法轮撞在一起。耀眼的光芒再次升腾而起,响声如同雷鸣,轰隆隆传出很远。
光芒散后,只见一身柿黄色僧袍的圆心单掌立于胸前,凌空踏步而来。
“逆天,是你呀!多年不见嗔心还是这么重。人妖两道道不同,理应井水不犯河水,你何苦一定要搅入红尘中来呢?”
“臭秃驴,百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喜欢高高在上地劝教别人!不过本座是妖不是人,是不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