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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屏山沉浸在明亮的月光之中,向西连绵百多里,险峰数座,沟谷纵横,南北宽有数十里。主峰坐落在东侧,距H市四十多里。萍水河从这片山中穿过,蜿蜒向东流过H市。从空中观看这片山好像一块长形玉佩,而萍水河就是那穿系着玉佩的丝绦。
一路上的点点灯火,好像撒落尘世的明珠,令人畅想。苏灵儿飞驰在夜空中,欣赏着月光下的这片大地醉人的景色,急躁的情绪渐渐平静。几十里的路程,她也只是片刻工夫便到了目的地。
孤高的西屏山直插云霄,半山腰渐渐显露出几处屋檐,再飞近,整个玉真观层层屋宇便呈现在苏灵儿身下。刚刚入夜的玉真观各处屋窗透射着灯光,斋膳坊灯火通明,一众道士正在用晚餐。后院古槐树下坐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道童,苏灵儿修为大进,眼光愈加税利,趁着月光,远远的一眼便认出是宝珠垂头丧气地孤坐在树下。
苏灵儿掠身飞去,转眼便轻轻落到悬崖上一块巨石后藏好身形。
这后院两面围墙,西侧是数丈高的山崖,东侧是百丈悬崖,北面墙上留一洞门,便是通向山顶的必经之路。苏灵儿藏身的巨石便在东北角墙下,透过石隙悄悄看向宝珠,准备着一会儿给他个惊喜。
宝珠长长地叹口气,忽然抬起头来,望一眼明月,向东远眺。东方两三座矮山相距甚远,茂盛的林木在月光下影影绰绰,好像千兵万马;矮山之间一片宽阔的山谷,隐隐可见一条银带蜿蜒东去;在那地平线上朦朦胧胧可见一片灯火。
“宝灵师姐,你一定病好了吧?听师父说你没事了,并且功力又进一步,宝珠真为你高兴!”
许久,宝珠突然低声自语,苏灵儿却听得一清二楚,看到他脸上荡起发自内心的欣喜之色,苏灵儿心里一阵温暖,这师弟好似亲弟哟。
宝珠突然又绷紧了脸,忿忿地道:“最可恨师父这个小气鬼,太抠门了,不让我用他的手机给你打电话。我真想拥有千里眼,就能远远地看看你,也好想有顺风耳啊,能听听你讲话也好啊。你什么时候才会来呢?不会非到年底吧?宝珠好想你呀师姐!你知道吗?师兄们很多人都暗地喜欢着你!宝珠也喜欢着你呀……”
“哎呀,宝珠好像为我得了相思病了!真是牙还没换齐呢!什么也不懂的小屁孩……”苏灵儿觉得荒唐好笑,不禁掩嘴笑出了声。
“谁?!”
宝珠神经猛得绷紧,跳起来,扫视下四周。周围安静异常,偶尔两只小虫嗡嗡地飞过,风儿凉而轻地刮过,哪里有什么人影!
“小家伙挺机灵呦!”
宝珠心中一突,盯向悬崖边上那块巨石,沉声喝道:“什么人鬼鬼祟祟躲在那里?”
苏灵儿轻声笑着,闪身而出,两个箭步便飘落宝珠面前五尺外立定。宝珠不由被惊吓得退了两步,跌坐回古槐树下的矮花墙上。看清不明来客的面貌时,宝珠的恐惧感才消除,心中感到无比震惊。他从来没见过多少漂亮女子,但他坚信面前这位一身红色运动服的女子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宝珠一心惦念师姐宝灵,看着突然出现的苏灵儿他并不认识,虽然觉得对方美到极致,却并不为其所迷,心中告诫着自己:“女人是老虎,美女是野兽!面前这位一定非妖即仙,凡人怎么会有这么美?”
宝珠只呆了一呆便暗暗握紧小拳头,小心提防,大着胆子喝道:“你是人还是妖?夜闯我玉真观有何贵干?”
“你说我是人还是妖?小弟弟。”苏灵儿可以听到宝珠因紧张而狂跳的心跳声,又向前迈了一步。宝珠握紧双拳在胸前摆个架势,瞪眼叫道:“不要过来!你这么漂亮一定是妖!我们玉真观可是专门捉鬼降妖的!你快点走吧,我就当没看见你!要是我师父师叔们来了,你可就没命了!”
“小弟弟,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我就是妖呢?”苏灵儿嫣然一笑道。
宝珠紧张地双拳在胸前打着颤,瞪视着苏灵儿道:“你夜里闯到这里来非奸即盗!凡人谁会在这么个时候突然出现在这里?这几天封山,山上没有外人,你一个女孩子身上干干净净便到了这里,实在不可能!一定是妖!”
“你分析的还蛮有道理的。你这个小道童胆子不大,心倒是蛮细的嘛!”
“这么说,你真是妖!你来做什么?我们玉真观可是专门捉鬼降妖的,你不要自投罗网的好!趁没有被发现,赶紧跑吧!”
“我肚子饿了,饱餐一顿就走。呵呵,小弟弟还是童男吧?”
苏灵儿说笑着,一张超凡脱俗的容颜突然露出邪恶的笑容,宛若画皮现世。宝珠霎时被吓得面如土色,一点机灵尚存,转身便逃,却莫名其妙地被弹了回来。看到“画皮鬼”怪笑着盯着自己,宝珠脸都要吓绿了。
“你……你是吃小孩子的……妖怪!”宝珠想到贾云鹏的惨状,又恐又怒,心想远水难解近渴,恐怕自己马上就要被面前的女妖怪吃进肚子里去了,便大吼一声,“宝灵师姐,宝珠不能再见你一面了!死了便去看你!”
宝珠以为只有一死了,索性便攥紧了两个小拳头,使出师门绝技“混元无极功”带起丝丝愤怒之风,像发疯的小牛犊撞向苏灵儿。
苏灵儿看宝珠骇得不成样子,正要说明身份,不想宝珠已经存了必死之心,使出了全力来攻她,念头一转,心想试试师弟的功夫也好,生死之间的战斗对他也是一种磨练。
苏灵儿侧身避过宝珠有些不成章法的拳影,右手疾出从拳影中抓住他一只手腕,向上一带架住了他另一只下砸的拳头,怕伤到他,轻轻朝前一送,像推一扇窗子。宝珠却不像窗子能转向一边,倒飞而去径直撞向古槐树。
苏灵儿没想到自己已经十分谨慎,用力还是大了点儿,连忙闪身疾如风雷,想要拉住宝珠,只觉面前绿芒闪动,她双掌一分,布下一道如水的真元之盾,急忙倒飞而退。她倒飞之间已然看清袭击她的是两条槐枝。再看宝珠,已经被两条槐枝扶住,并未撞到粗大的树干。
苏灵儿暗松口气,定睛细看这参天古槐,听过师兄们传言,今夜亲眼目睹,哪能不信这后院古槐已修炼成精?只见古槐落了一半叶子的万千枝条此时并无大风却狂舞不息,枝条狂舞间闪烁着点点绿芒,落叶飞舞,妖异般的气势令人毛骨悚然。
苏灵儿自然不惧!她有心领教下这老树精的能耐,便凝起真元,涌入双手指端,十指连弹,点点如水光闪动的真元破空而去!水光绿芒一刹那间碰撞在一起,爆发出连环的炸响。宝珠坐立不安,靠在古槐粗大的树干上激动地抚摸着粗糙地树皮。他也早就听说过后院古槐成了精,有了道行,今夜显现神迹,怎么不令他激动?
数不清的细短枝条从炸响的空中跌落,落叶飘零,古槐的枝干中似乎发出怒吼声,倏地有两只手臂粗的枝条暴长而出,苏灵儿未曾料到古槐有这样的手段,猝不及防被抓个正着。那两只手臂似的枝条瞬间把苏灵儿周身上下缠个结实!
古槐的树冠里隐隐响起嘿嘿的笑声,一个尖利的声音在苏灵儿内心响起:“小丫头好身手,是何来历?来此作甚?”
苏灵儿紧抿樱唇,神色坦然,对身上紧紧箍着的宛如巨莽的枝条并未在意,向古槐传音道:“前辈果然好手段!晚辈是宝灵!”
“你就是清风小牛鼻子的女弟子苏宝灵?长相不对呀!这玉真观没有哪个人我不认识!”
“晚辈摘了面具,您便不认得了?还记得三年前那个悲观的小女孩没事就到这里来,在您身上挖树洞吗?”
“啊?原来真是你!原来你一直以来都是易了容的!啧啧,贼漂亮的女娃子!怪我眼拙……可是你为什么要吓唬宝珠这个小家伙?”
“前辈,我是跟师弟开个玩笑,顺便磨练一下他,对他也是件好事。”
“嗯――原来是这样,那怪我横插一杠子坏了你的事儿。你继续敲打他,继续调教吧……”
古槐万千枝条立刻恢复平静,缠绕苏灵儿的两条粗大枝条也迅速宿回。宝珠顿时大叫起来,挥拳捶着古槐的树干:“槐爷爷,槐爷爷救我呀!我不想进妖怪的肚子里!救我……”
前院响起动静,苏灵儿不再耽搁宝贵的时间,挥掌成爪向宝珠掠去,冷笑道:“小弟弟你也太胆小了吧!若不还手,就乖乖伸出脖子受死吧!”
宝珠抹去泪水,叫道:“我不会给师父师姐丢脸!”他说着,双拳猛得握紧,发出咯巴巴的响声,把“轻身”后期的实力全部聚集到双拳上,一对小拳头胀得发红,青筋暴起。大吼一声,宝珠像走投无路的小兔子奋起反抗,眨眼便和苏灵儿对撞在一起。两只小拳头狠狠砸到了两只白玉掌上,触手绵软,如中棉絮,没有丝毫反弹的力道。
宝珠惊诧地想要抽拳再打,却骇然发现双拳好似长到了那对清凉中带着一丝温意的手掌上。他运足全身力气,那双手掌居然纹丝不动,一股清凉的感觉瞬间从双拳上传遍全身。宝珠以为这是妖怪对自己下了毒手,拼死挣扎,想到脱离这女妖的控制。
苏灵儿输出一点真元,帮助宝珠疏通筋脉,背后飞掠而来数人,她耳聪目明早已感知到其中两人实力在“化精”阶段,必是宝光、宝尘、宝焰和宝树中的二人,一位实力在“化气”阶段,必然是“清”字辈的师叔们。
来人并不急于动手,更是不屑于偷袭。只见来者三人,当先一位手持拂尘的白发道姑,容貌清瘦正是不常现身的清霜,想必今夜是她值夜,否则除非强敌入侵她断不会现身管闲事:另外二人一个是俊俏的年轻道姑宝焰,一位是四十多的大汉宝树,这二人应是跟清霜一起值夜的弟子。
清霜冷峻的眼光上下打量一下苏灵儿,冷笑着朗声道:“哪里来的贵客,不到前院做客,到这后院欺负本观的小童子做甚?”
宝树只道清霜师叔忌惮来人伤到宝珠,便暗运玄功伺机而动。他生性恬淡,一心慕道,并不多看苏灵儿倾国之貌。
苏灵儿看着宝焰,微微笑着不语。
“师父,她是……宝灵师妹。”宝焰躲闪过苏灵儿的目光躬身向清霜微表恭敬。
“什么?她就是宝灵丫头?”清霜看到宝焰点头,把手中拂尘一挥搭在左臂,细瞧着苏灵儿道,“难怪觉得眼神有些熟悉!果然是美人不露相,露相不美人呀!宝灵丫头你这是做什么?”
“师叔,我逗宝珠玩呢。没想到惊动了您和两位师兄师姐,真是对不起。”苏灵儿说着双掌撤回,宝珠收力不住,倒退几步,险些摔倒。
清霜扫一眼满地的碎枝默然不语。宝树面上神色一松,全身真气收回丹田,似笑非笑地望了眼苏灵儿。宝焰面无表情地上前扶住宝珠。
宝珠盯视着苏灵儿满面狐疑道:“你!你是宝灵师姐?”苏灵含笑点头。
“你怎么完全变了样子?”
“说来话长,我以前一直戴着面具隐了真容。现在才是真正的我。”
宝珠虽然一时难以接受,但也不再有疑。他忽然想到什么,觉得一阵脸烫,好在经过刚才的一场争斗,他满面胀红,外人也瞧不出什么来。他有些不解地皱起眉头道:“师姐为什么吓唬宝珠呢?”
“逗你玩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