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进吧!”雷斯特兰浑厚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打断了那些恐怖的画面和声音。雪昕与先知维纶四目相交的一刻,发现似乎有什么穿过了她的身体,那些曾经出现在她梦境中的声音隐约在她脑海中响起。
“……我们的力量就是你的力量……”
“……就像……那样……爱……友谊……从那些和我一样的人那里寻求决心……”
德莱尼的先知很高大,这是雪昕见到先知维伦的第一印象。夜精灵族在联盟的种族中是个子最高的,雪昕自己在女夜精灵中也几乎是最高的,雷斯特兰比她高,而先知的个子更高,雪昕几乎需要仰视他。
维伦穿着丝织的柔软的浅黄色长袍,上面有闪烁的银线绣制的繁复的图案,他的皮肤雪白,和雪昕见过的其他德莱尼人都不一样,银色的头发编成复杂的发辫盘在头上,而银白的胡须像瀑布一样直垂到他的腰际。他凝视着雪昕,双眼深邃、睿智、闪耀着明亮的蓝色光芒,眼周满是岁月深深的刻痕,他是如此苍老……几乎比精灵族最年老的长者更年长,而精灵族一向以他们漫长的生命著称。
“欢迎你!从天而降的朋友!”雪昕的脸红了,虽然泰摩尔的守卫队长已经多次这么称呼过自己,但是听到老人那圆润的声音柔和地对自己表示欢迎时,她还是感觉到惭愧,和精灵族的傲慢同样知名的是他们的恭谨守礼,而她似乎是悍然无礼地闯入了这个文明世界。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进入了翡翠梦境,然后……”她转身寻找着雷斯特兰,可队长已经离开了“我就来到了这里……”
“我是维纶,我很高兴雷斯特兰能及时出现在那里。”老人温和地解释着,同样是一口上层精灵的贵族腔调,其实现在的暗夜精灵中已经很少有人会这种文绉绉的贵族腔了。“雷斯特兰已经告诉我一切,据他所说,当你从空中落下的时候,轻盈的象一片绿色的羽毛,璀璨的象一颗绿色的星辰,晶莹透明的绿色光环包围着你的身体,而你正在其中沉睡。”说到这里,先知微笑起来,“他还说过,美得象……”也许这一句无法用精灵语表达,老人稍稍犹豫了下,这时候,雷斯特兰走了进来,他低头对维纶施礼,然后轻声说道:“抱歉,先知,我们的兽人小朋友似乎饿得不轻,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雪昕立刻站了起来,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那两个在艾泽拉斯大陆鼎鼎有名的兽人了。
黑石氏族的奥格瑞姆,泰尔卡?毁灭之锤之子,在艾泽拉斯大陆第一次兽人战争中伏击并杀死了联盟军队的统帅,白银之手骑士团的创始人之一,安度因?洛萨。为了给自己的种族争取不到万分之一的希望,他不惜牺牲自己高贵的灵魂,背负毁约者的恶名。但是,联盟军队并没有因为失去统帅而陷入混乱,反而因为洛萨的离世激起了不可遏制的愤怒和更加高昂的斗志,在图拉杨的带领下,联盟军队踏平了黑石山,奥格瑞姆也在绝望崩溃中束手就擒。艾泽拉斯大陆卡利姆多东海岸的兽人主城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
杜隆坦是加拉德之子,后来继任了霜狼氏族的酋长。当耐奥祖和古尔丹先后落入基尔加丹的圈套,兽人们逐渐变得嗜杀并失去理智时他始终保持了清醒。当兽人们在恶魔的引诱下登陆艾泽拉斯大陆与人类展开殊死搏斗的时候,他试图阻止古尔丹以拯救自己的部族,最终,他被放逐并被暗杀,而他那刚刚出生,尚未命名的孩子,成为了人类的奴隶“萨尔”。在卡里姆多的入侵之后,萨尔带领他的人民建立了新的国度,杜隆塔尔,这个名字是为了纪念他英勇的父亲,这也是他那心地善良但优柔寡断的父亲在世界上留下的最后印迹。
他们现在还是孩子,当雪昕在德莱尼那华丽的餐桌旁就坐时,发现他们正有点局促不安地坐在高大的靠背椅上扭动着身子,感觉到夜精灵的注视时,杜隆坦微笑了一下,挺直了腰板,而奥格瑞姆则是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很显然,夜精灵的俊俏容颜在这个兽人眼里显得古里古怪,而他也丝毫不准备掩饰这一点。不过他们都没有开口说话,雪昕能感觉到他们的戒备。
烧烤裂蹄肉、塔巴克肉排、**塔布羊排,面包,还有蔬菜,当食物端出来的时候,雪昕注意到他们似乎放松了一点,看来这些食物是他们熟悉且喜爱的,当他们直接用手抓着食物吃时,雪昕看了看维伦,老人正在倾听着奥格瑞姆谈论毁灭之锤,似乎并没有注意这一细节。
“等我父亲去世后,我就会继承他的毁灭之锤,”奥格瑞姆骄傲地说,“那是一柄受人景仰的古老战锤,由父亲传给长子,代代相传。”
“它在你手中定然威猛无比,奥格瑞姆。”维伦说,“但我相信,离你继承毁灭之锤之名,还有许多年的时光。”
年轻的兽人一时间似乎忘了自己只有在父亲死后才能冠上毁灭之锤这个姓氏的事实。听到维伦这句话,他立刻变得严肃起来。维伦微微笑了一下,那是带着一丝忧伤的微笑,让他光滑苍白的脸上显出了丝丝皱纹。
“还是跟我说说这柄战锤吧,它一定是件强大的武器。”
奥格瑞姆的脸色又明亮起来。“它特别大!石制的锤头又黑又坚硬,锤柄是用木头精心制作的。这么多年以来,锤柄换过很多次,但锤头一点划伤都没有!它被称作毁灭之锤是因为一个预言――只要它的主人带着它投入战斗,就必定给敌人带来毁灭!”
“我明白了,”维伦仍然微笑着。
奥格瑞姆越说越兴奋。“不过,还有另外一个预言,”他继续道,“传说毁灭之锤的最后一个传人会用它给兽人族带来救赎,接着又带来毁灭。然后它会被传给黑石氏族以外的人,一切会再次改变,它也将再次被用于正义的事业。”
“确实是很强大的预言。”维伦说。他只说了这么一句,却特意看了雪昕一眼,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似乎在对她说:“那不仅仅是个预言,你已经见过了,对吧?”
雪昕微微一笑,当维伦说出“确实是很强大的预言”时她注意到杜隆坦的身体在颤抖,他似乎很在意毁灭之锤的预言会不会成真。她试着去感觉这个年轻的、骄傲的、强壮的兽人的内心,他很敏感,也许太敏感了,他一直盯着维伦,不太在意自己伙伴在说什么。他的目光闪烁,这暴露了他的内心,虽然他被睿智的老人温和平等的态度折服了,但并没有消除戒备和疑心,当奥格瑞姆终于说完了他的毁灭之锤。杜隆坦开口问道,“你能给我们讲讲关于你的族人的事吗,先知?我们对你们了解得太少。在过去的几个小时内,我看到的已经比几百年来我的任何一个族人了解得都要多了,我想。”
维伦明亮的蓝眼睛转向了杜隆坦,雪昕同情地看了一眼未来的酋长,她自己曾经接受过这种目光的考验,那目光似乎能看穿一切。
“德莱尼人从不吝惜知识,年轻的杜隆坦。不过……我相信,你是第一个向我们询问的人。说吧,你想要知道什么?”
“兽人直到二百年前,都从没有遇到过德莱尼人。雷斯特兰说,你们是坐着一个能穿越天空的大容器来的。说说这个吧。”
维伦微微一笑:“这要从‘德莱尼’这个名字说起。实际上,它不是我们真正的名字。它的意思是……‘被流放者’。我们与我们世界的其他人产生了分歧。我们选择不把我们的人民卖作奴隶,为此我们被流放了。我们花了很长时间来寻找一个合适的居所――一个我们能称作家的地方。我们爱上了这片土地。我们叫它德拉诺。”
“德拉诺!”雪昕在自己心里重复着这个名字,“我们称这里为外域,那是被撕裂了的德拉诺!”
“这是我们的说法,我们并没有自大地认为兽人也会使用它。但我们是如此称呼这个世界的,并且,我们深爱着德拉诺。在我们见过的许许多多世界中,这是一个非常美丽的世界。”
“许许多多世界?”奥格瑞姆也加入了谈话:“你们还去过别的世界?”
“的确。我们也见过许许多多的人。”
“像兽人一样?”
维伦轻柔地微笑:“我们没有见过与兽人一样的人,”他说,声音中饱含尊重:“你们是独一无二的。”
杜隆坦和奥格瑞姆互相看了看,在椅子上挺得更直了。
“不过,我们确实是旅行了一段时间才找到这片土地的。我们最终来到了这里,我们也会留在这里。”
杜隆坦的脸上满是渴求,雪昕似乎听到他内心里迫切地想得到回答的问题――“你们旅行了多久?”“你们的故乡是什么样子?”“你们为什么要离开那里……”他没有真的问出来,雪昕知道维伦是不会回答这些问题的,似乎杜隆坦也知道。他开始询问德莱尼人是怎么运用武器和魔法的。
“我们的魔法来自大地,”杜隆坦说,“来自萨满和先祖之魂。”他的语气里充满了骄傲。
“我们的魔法有不同的来源,”维伦说,“不过就算我解释,你们也不一定能够明白。”
奥格瑞姆气愤地说:“我们可不笨!”
“请原谅我,我并没有那个意思。”维伦立刻说。他道歉的语气既得体又真诚:“你们的族人都很有智慧,你们两个也非常聪明。只不过,我不确定我懂得你们语言里正确的词语。如果我有足够的时间和词汇,就一定能向你们解释明白,这点我毫不怀疑。”
谈话逐渐转到一些平常的话题上,雪昕仍然一言不发,她感觉到先知内心的哀伤,想到即将在这里发生的屠城的悲剧,她完全能理解他的哀伤。维伦说,他平时住在卡拉波神庙,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德莱尼人还有不少城市,而最大的城市在北边,名为沙塔斯。
晚餐终于结束了。维伦叹了口气,目光还停留在面前的空盘子上。“请原谅,我必须走了。”维伦说着起身,“我已经很累了,在睡前还必须要冥想。很荣幸能见到你们,霜狼氏族的杜隆坦和黑石氏族的奥格瑞姆。希望你们在这里能睡个好觉。”杜隆坦和奥格瑞姆也站了起来,深深鞠了一躬。维伦微微一笑,在那微笑中,杜隆坦又感到了那丝奇怪的忧伤。“我们会再见的,年轻人。晚安。”
然后,他转过身,看着雪昕:“至于你,从天而降的客人,你愿意和我们在一起吗?”
雪昕立即站了起来,毫不犹豫地对这位德莱尼的领袖、艾瑞达人伟大的先知、曾经的基尔加丹最好的朋友施以精灵族最庄重的礼节:“这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