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昕和杜隆坦、德拉卡待在帐篷里，按照他们之前商议过的，杜隆坦联络了所有他信任的人，所有的回信都证实了氏族萨满遭到元素拒绝的事实。而最近的袭击中，已经出现了整队兽人覆灭的情况，之前元素只是拒绝萨满使用那些攻击性的法术，而现在，他们甚至连治疗的能力都失去了。耐奥祖说过，基尔加丹已经发现了雪昕的存在，而令人庆幸的是，基尔加丹本人不屑于来到这个在他看来很小的、尚未开化的世界，耐奥祖看到的只是他的镜像，镜像只能监控到精神的波动。现在，大多数兽人还被蒙在鼓里，暗夜精灵和她离奇的故事现在还无法说服他们，正如之前所说，真相需要自己去发现。
惶恐不安的氏族首领和他们被元素之灵抛弃的萨满们汇聚在圣山脚下，他们愤怒地吼叫着，要求见到耐奥祖并寻求解释。杜隆坦，德拉卡和变成猎豹安静地趴在德拉卡脚边的雪昕站在队伍的最后。耐奥祖出来向大家致敬，挥着手要求大家静下来，他的声音随风传播，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知道你们今天为什么来，”他说。杜隆坦皱起眉头，耐奥祖离他这么远，他只能看到一个小点，但他的声音却那么清晰完美。很显然，耐奥祖能做到这点是得到了风之灵的帮助。元素们确实回绝了其他的萨满，但耐奥祖仍然保有他的力量。
“确实，元素们不再回应萨满的请求。”耐奥祖一直在说，但他的话语被愤怒的呼喊淹没了。杜隆坦走近了些以便看清他，老兽人看上去更加虚弱了。
过了一会，吵闹声音小了，兽人们因为愤怒而聚集，但是相比发泄愤怒，他们更需要答案，他们现在开始凝神听耐奥祖的解释。
“发生这种情况，使你们中有些人认为我们做错了。但这个结论并不正确，我们所做的是为了获得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力量。我的门徒，高贵的古尔丹，已经学会了这种力量。下面让他来回答你们的问题。”
耐奥祖转过身，倚着他的法杖，一步步挪到旁边。古尔丹向他的老师深深地鞠躬，耐奥祖似乎没有看见，他站在那里，闭着眼睛，看起来又老又虚弱。
相反的是，杜隆坦从未见过古尔丹这么精神，他的举止和言辞带有一种强烈的自信，他的声音清晰而响亮：“我将要告诉你们的东西你们可能有点难以接受，但是我对我的人民有信心，当面对能让我们变得更好的方法的时候，我相信你们会做出正确的抉择。我们满怀惊诧和敬畏地发现，除了我们的先祖之魂和元素之灵之外还有其他强大的存在，我们也发现了除了与元素之灵合作之外的驾驭魔法的方式。一种并非基于恳求和施舍的力量……一种由于我们足够强大而能够要求出现的力量。一种在出现时我们可以控制的力量，我们可以要求它们服从我们，遵从我们的意志，而不是以其他方式在我们周围存在。”
古尔丹停下来，观察着聚集在周围的兽人们的反应，杜隆坦看了眼德雷克塔尔。
“这可能么？”杜隆坦问他的朋友。
德雷克塔尔看起来完全被古尔丹的话震慑住了：“我不知道，但我所知道的是，元素在战斗中抛弃了我们，我不明白为什么元素会这么做，我也不明白先祖之魂又怎么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他说着，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渴望帮助的战士倒毙在他身边，而他软弱得象个婴儿，那样的场景他终身难忘，他的声音变得苦涩。
“如果我告诉你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你会怎么做？”杜隆坦逼视着自己的萨满，但古尔丹激昂的声音完全吸引了德雷克塔尔的注意，以至于他没有听到自己酋长的问题，他全神贯注地看着台子上矮小瘦弱的兽人，满怀激情地感应着他所称颂的那个美丽的存在。“是的，是的！我相信你们明白了我，明白了那个伟大而美丽的存在，那个把我们带到他的羽翼下的存在。”古尔丹的声音铿锵有力，风顺从着他的命令，把他说出的每一个字清楚地传达到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中，“我已经向这个强大的存在学习了，这几个高贵的萨满也学了。”他往后退了几步，几个萨满，穿着杜隆坦所见过的最华丽的彩绘皮护甲，走上前台。
“是黑石兽人，”德拉卡低声对雪昕说
“我知道”小豹子轻轻地回应着她，“我和他们战斗过，现在他们已经不是萨满了，那是术士，他们现在使用的是恶魔的力量。”杜隆坦警告地看着自己的伴侣，德拉卡明白他的意思，在这些狂热的兽人中还是安静点比较好。
“他们所学的会教给每一个愿意受到指导的萨满，我向你们保证这一点。”古尔丹伸手指着喀什哈格仪式举行的开阔地，“请大家去那边，你们会亲眼见证这种新的魔法技能，你们会亲身体会他们那令人敬畏的力量。”
杜隆坦突然感到不舒服，他的心不规律地跳动着，面孔潮红，一种不祥的预感攫住了他，德拉卡发现了他的突然不适，抱住了他的手臂。
“我的伴侣，怎么了？”她轻声问，一边扶着他随着人流走向喀什哈格节的场地。
他摇摇头用同样轻的声音回答：“我不知道，我只是……我只是觉得有些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
德拉卡嘀咕道：“我有这种感觉很久了。”
雪昕没有说话，她知道将要发生什么，却无能为力，留在兽人部落是为了避免更为可怕的事情发生，而现在，只能忍耐，一个人的力量在这混乱动荡面临巨变的时代潮流中是渺小的，她必须获得信任、支持、理解以及服从，对方可是燃烧军团一切毁灭计划的制定者，燃烧军团最睿智的指挥官，欺诈者基尔加丹。
杜隆坦努力抬着头，他要为他的氏族人民的繁荣负责，为了氏族联合这一清晰明确的目的，霜狼氏族的任何背离或脱离都会导致氏族的灭绝。他的身体因不祥的预感而颤抖，心跳加速，口干舌燥，他默默地向先祖之魂祷告，希望他们继续用他们的睿智指引人民。
所有人都集中到了喀什哈格节庆典举行的河谷，现在，杜隆坦的双脚又踏上了这片神圣的土地，他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那些愉快的场景出现在他面前，在这里，他第一次与奥格瑞姆见面并收获了一份跨种族的友谊，甚至在耐奥祖号召氏族联合之前，他就跨越了氏族的界限；第一眼看到德拉卡并决定与这个女兽人终生相伴的情景；潜伏在茂盛的草丛里追踪猎物的情景；围着篝火伴着令人心颤的鼓声起舞的情景，歌颂月亮的情景……他的唇边绽出一丝微笑，只要他的人民仍然拥有这些，一切都还好。
在那个场地的中央，在那个原本举行大型舞会的地方，搭起了一个小帐篷，古尔丹就站在那里，等每个人都到了以后，大步径直走向帐篷。那些经过神秘魔法训练的萨满们跟着他，他们的步履中带着自信和骄傲。古尔丹在帐篷前停下，召唤几个黑石战士上来待命。
这个时候，随着风向的转变，杜隆坦闻到的气味让他瞪大了眼睛。
德莱尼人……
他周围的窃窃私语告诉他并不是只有他闻到了气味，八个五花大绑的德莱尼人从帐篷里被带出来，他们的嘴里塞着碎布，脸被打得肿胀变形，杜隆坦盯着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身上。
“当黑石氏族用我即将和你们分享的魔法去战斗的时候，胜利变得如此轻易，他们甚至可以抓住几个俘虏。”古尔丹骄傲地说：“这些俘虏将帮助我展示新魔法的能力。”
杜隆坦感到义愤填膺，对战中杀掉武装的敌人是一回事，屠杀无助的俘虏是另一回事。他张开了嘴，但他感到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臂，阻止了他说话。他带着恼怒看了一眼这个胆敢阻止自己的人，是奥格瑞姆。
“你知道这一切。”杜隆坦压低嗓门，以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质问着自己的老朋友。
“小声点，”奥格瑞姆也低声道，环顾四周看看有没人注意到他们，没有人留意他们，每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古尔丹和德莱尼俘虏身上。“是的，我知道。抓他们的时候我也在场。所以我回来了，杜隆坦，我想我们可以做点什么，但不是现在，不是在这里。”
“兽人以前并不是这样的。”杜隆坦痛苦地回答，看着周围那些熟悉的面孔，他们脸上只有兴奋，似乎在他们眼里德莱尼人和祭祀用的裂蹄牛毫无区别。
“兽人以后也不会这样的。”雪昕清脆的声音插了进来，奥格瑞姆惊惶地四处张望，他听出了这个声音，是那个恶魔的使者。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在这里。”德拉卡微笑地对奥格瑞姆说，抚摸着脚下的黑豹子，雪昕抬起爪子向他示意。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个恶魔的使者……”奥格瑞姆吼叫着，但是注意不引人注目，他可不是鲁莽的黑手，在弄清状况之前，不可能给自己的朋友招惹麻烦。
杜隆坦对黑手那次失败的突袭并不知情，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奥格瑞姆了，关于“恶魔的使者”的说法并不是尽人皆知。奥格瑞姆在他耳边快速地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那场诡异的战斗以及耐奥祖对此的解释讲述了一遍。
杜隆坦听得很仔细，紧锁的双眉稍稍舒展，有一个强大的盟友不是坏事情，然后他简单地压低声音回答：“现在，耐奥祖说她是我们的朋友。”有人在注意他们了，是那些黑石氏族的人，现在每个部族里都有他们的人，充当信使或者别的什么。“你走吧，关于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奥格瑞姆点点头，看着脚边的黑豹子，现在他完全认出了这只豹子，她可以变成豹子，可以变成巨熊，也可以变身为优美的女神……这很值得怀疑，但既然杜隆坦这么说了，他只有相信，在这种混乱中，如果他还可以相信谁，那只能是杜隆坦。
杜隆坦欣慰地看着奥格瑞姆离去的背影，奥格瑞姆并不赞成这种作法，他也明白即将发生的事情有多么残酷，当然，他心存疑虑，但他仍然是自己的挚友。
“这些生物在这个时候对我们有些价值，”古尔丹仍在说，他的语气轻飘飘的，而杜隆坦的身体却感到异常沉重，“我们会用他们来演示我们的新魔法。”
第一个黑石萨满走过来，向四周点头致意，就像登上喀什哈格节庆典的舞台一样轻松惬意。她闭上眼睛，脚下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发着紫光的图案，在她头顶，另一个紫色的圆圈慢慢地转动。突然，一个矮小的，尖叫着的生物出现在她脚下，它的眼睛燃烧着炙热的红色，呲着尖利的牙齿，发出刺耳的尖啸。
接着，其他的黑石萨满以和她完全相同的动作开始召唤，各种诡异的生物出现在观众面前。有的单纯由蓝色或紫色的能量组成，有的象猎犬，却在背上长着奇怪的触角，有的似乎没有具体的形状，不祥地漂浮着，还有的外表倒还算好看，但却长着畜生的蹄子或者蝙蝠样的翅膀……这些奇形怪状的召唤出来的生物都平静地待在召唤他们的人旁边。
一个德莱尼人被粗暴地推了出来，双手反缚在背后，他踉跄地走了几步，然后站直了，面无表情。第一个萨满走上前，低声吟唱，那个她身边的小生物尖叫着跳动着，然后它带爪的手中突然燃起的火焰冲向无助的德莱尼。与此同时，一个黑暗的光球在萨满的指尖形成然后冲向了俘虏。蓝色肌肉被火焰箭烧得焦黑，他忍着没有发出呻吟，而当那个黑球撞到他的时候他痛苦地跪到了地上。萨满又低吟了什么，黑色的火焰在他全身开始燃烧，现在他不能再保持沉默了，浑身抽搐着发出了压抑的尖叫，他倒在地上翻滚着，身下的青草瞬间被那黑色的火焰化作了一股青烟，最后他不动了。烤焦了肉的味道充满空气。
沉默了一段时间，然后杜隆坦听到了他从未想过会听到的声音：赞同的声音，和看到被束缚的敌人无助地被折磨致死的欢愉的呼喊。
杜隆坦恐惧地看着一切。
一个又一个俘虏被推了出来，这一个被萨满妖媚的女仆用皮鞭抽打，在火雨中和黑暗的吞噬中倒下，那一个被长着触角的猎犬吸干了魔法变成一张人皮摊在地上，举行什哈格节庆典的神圣的土地上撒满蓝色的鲜血和燃烧肢体的灰烬，土地被烧得焦黑。
欢呼声充斥着他的耳朵，鲜血的恶臭和焦肉的气味刺激着他的嗅觉。而最可怕的他的同胞们，他们因那些甚至都无法对他们怒吼的生物所遭受的痛苦和折磨而欢呼雀跃，兴奋莫名。
“这太疯狂了。”他隐约感觉到手很疼，迷茫中他看到德拉卡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就像要折断他的骨头。
“向萨满致敬！”有人喊道。
“不对！”古尔丹的尖叫刺穿耳膜“不对，他们不是萨满，他们不再需要乞求元素之灵，他们自己掌握着力量，看啊……他们是术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