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隆坦上前一步，以古老的氏族礼节向兽人最伟大的萨满致敬，他们一直在默默抗争降临在他们头上的不幸命运，而现在，他们终于站在了一起。耐奥祖以同样虔诚地方式回礼，在曾经的科什哈格节日里他们常常这样互相致意，而现在，战争改变了一切，这些习俗正在从兽人身上消失，他们现在更习惯争斗和咆哮而不是温文尔雅地行礼。

先知维伦注视着那两个兽人，在他们身上看到了曾经熟悉的兽人痕迹，那是平和、淳朴、好奇、单纯的智慧生命，也许比德莱尼人落后，但并不缺少智慧和理性。其他的德莱尼人只是沉默地看着那两个兽人，没有象兽人那样明显的敌意，但也并不友好。

“现在要做什么？”最终还是泰摩尔的守卫队长打破了沉默，他站在原地，不去看那两个兽人，径直向雪昕发问。

“我注意观察过，这里的防卫全部靠恶魔，外围的虚空生物负责警戒，它们总是沿着固定的线路巡逻，我们可以从他们中间穿过去而不会惊动任何人。”

“你们可以不惊动他们就进去，我们会吸引他们的注意。”雷斯特兰握紧手中的法杖，平静地说。

“不，我们要尽量减少伤亡，它们根本没想到我们会来这里，它们的防卫只是针对那些仍然试图与先祖之魂联系的兽人的，没必要太早惊动他们。我们不是来开战的，我们是来制造混乱的。”雪昕看着守备官，严肃地说：“卡波拉神殿的牺牲已经足够了。”

先知欣慰地看着年轻的精灵，而杜隆坦想起了自己部族里那个年轻的萨满古恩，古尔丹颁布了禁止萨满修行的公告后德雷克塔尔曾把这个男孩带到杜隆坦跟前。“我不明白，”古恩棕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智慧与困惑，坚定地望着自己的酋长：“希望有朝一日元素之灵能再度与我们合作有什么错？还有为什么不让我去沃舒古？”

古恩和其他的萨满一样成为了术士，他也同样品尝到了新力量的甘美。但在对抗德莱尼人的战斗中，在被迫利用那些奇怪的召唤生物时，在看着敌人承受着黑暗力量在他面前痛苦地翻滚时，年轻兽人并没有陷入屠戮的快感，他的脸上充满了懊恼。

诚然，大部分曾经走在萨满之道上的人们自从元素之灵背弃他们之时起，他们也远离了萨满之道。但先祖之魂呢？在这个恐慌的时期，需要指引的时期，古尔丹到底为什么禁止兽人们去他们最神圣的地方？那个少年理应得到答案，现在答案就在眼前了。

杜隆坦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先知维伦面前，伸出了手，“先知，我不能祈求原谅，我也不配得到原谅，但现在我将奉献我的忠诚，我们现在是一体的。”先知维伦握住了他的手，那个羞怯好奇的兽人小男孩又回来了吗？“你不需要我的原谅，不需要为了你没做过的事情祈求原谅，严格来说，我还应该感谢你救了我一命。”

耐奥祖不得不开口，他转向先知，这还是他第一次与德莱尼人的领袖会面。他看着维伦，在那清澈湛蓝的眼眸中看不到任何敌意，“如果我没有拒绝您会面的请求，也许……”他说不下去了，他想起来自己是如何被古尔丹说服的，这一切都不怪任何人，只是他自己的原因，是他对力量的渴望，使他把自己的兽人同胞陷入了如今的困境，他们中的绝大多数已经喝下了恶魔之血，他们还能被救赎吗？

“好了，就是现在，”变成小豹子的雪昕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也解除了耐奥祖的尴尬，“看到没，”她用爪子指向环绕着沃舒古转圈的蓝色虚空守卫，“那些守卫巡逻时太漫不经心了，他们中间留了那么大的空隙，我们乘现在冲进去，他们不会发现的。雷斯特兰，让你的人准备好冲锋。”

“幸亏其他的兽人们都去攻打卡波拉神殿了。”雪昕在自己心里嘀咕，但不敢说出来，那些留在卡波拉神殿的德莱尼人只有死路一条。“沃舒古只有一个入口，我们四个人进去找克乌雷，而你们负责吸引恶魔的注意。”雪昕把准备好的药剂分下去，“很幸运，我们的药剂大师给我们准备了充足的补给，而那些恶魔对此一无所知。”她面向先知维伦、耐奥祖和杜隆坦，“我们要尽可能避开守卫而不是和他们交战……”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那么，开始吧！”

“他们占领了神殿，”基尔加丹说，“但他们没有找到我要的东西。”他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柔和，但他的尾巴却焦躁地抽打着。古尔丹站在自己的主人面前，感觉自己渺小的象一只土拨鼠，伟主大人圆润的声音仿佛实质的皮鞭鞭打着他的灵魂，但他努力站直了，尽量挺直自己的背，不敢流露出一丝的瑟缩。

“背叛者维纶肯定是以某种方法事先知道了，“古尔丹鼓起自己最大的勇气辩解道：“他被人叫做‘先知’呢。”

基尔加丹巨大的头摆了摆，这么明显的表示不满的动作吓得古尔丹再也无法保持他的假装镇定，他只能强迫自己不要抖得太厉害。然后基尔加丹慢慢地点点头。

“你说的对，”他说：”如果他是个简单而愚蠢的敌人，我现在在这里就能找到他了。”

古尔丹松了口气，他很想问维纶究竟对他的主人做了什么，才能让他有这样专注的仇恨。但古尔丹很明智地保持了沉默，好奇心也会害死人的。

“我们攻占了他们的神殿，伟主，基本肯定没有幸存者，没有德莱尼人能够再去通风报信了，残余的德莱尼人肯定都逃到了城里。他们会觉得在那里很安全，但其实就是被困住了。”

基尔加丹合拢手指，微笑，古尔丹感觉到了伟主的愉悦，如沐春风，他不再恐惧的颤抖，而是充满了勇气和力量。

“那么，神殿是你的了，这是你应得的荣誉。”伟主的身影消失了，而他甜美的声音依然在古尔丹耳边回荡。

古尔丹在自己的领地巡游，心满意足，这里比布莱克汉那粗糙丑陋的堡垒更适合一个术士。他倾听着门外德莱尼人的惨叫，那里正在进行着最后的“净化”，所有的德莱尼人都将被化为焦炭，再被碾成齑粉，德莱尼人顽强的抵抗激怒了他，而他们面对酷刑一言不发的态度更令他暴怒，但没有人都抵抗对精神的鞭挞，只有这样的惨叫才是合乎礼仪的，最美妙的音乐。古尔丹拿起一个杯子，在里面倒上琥珀色的琼浆，轻轻地抿了一口，味道好极了。

基尔加丹伸出一只修长优美的绯红手臂，带爪的巨手探进蕴涵一切的虚空，感受着它在他探查下的波动。他还活着，那个背叛者维伦还活着，这很好，只有活着才会感觉到痛苦，维伦的痛苦远比他的死亡更有价值。

他基尔加丹，曾经是那么地爱维伦。他爱他，就像爱一个兄弟……不，比那更甚。他爱他，就像爱另外一个自我。

然而……

巨手紧握成拳，尖利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在本应渗出鲜血的地方，熔岩般的火焰喷涌而出，火焰在无尽的虚空里跳跃，基尔加丹露出了微笑。

玛诺洛斯站在他的身边，看着基尔加丹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他并不完全理解基尔加丹的这种狂热，他扑扇着他巨大的翅膀，嗡嗡地询问着：“下一步呢？”

基尔加丹看着他的副将，似乎对他的提问很意外：“下一步？没有下一步了，至少这里没有了。兽人达成了我的目标。他们燃烧着你的血，朋友。除非他们找到释放发泄的地方，否则你的血最终会吞噬他们。而要释放和发泄就只有屠杀这世界上每一个剩下的德莱尼人。”

“那么你在这里的事做完了，那很好，”玛诺洛斯说：“阿克蒙德总是抱怨你在浪费时间，我们的主人希望我们到别处去。”

基尔加丹叹了口气：“你说的对，萨格拉斯如饥似渴，但他对我很有耐心。我只为一件事感到遗憾――我没能亲眼看着他们毁灭维伦。啊好吧，知道那已经成为现实就足够了，我们走吧。”

他打了个手势，然后他和他的副将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