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都洛阳的大雪刚停,无论河里还是路上,整个世界都是一片银白。洛阳城的富商荣凤翔的马车,大清早划过这清明的世界,向城外走去。城外的小树林里,荣凤翔的管家早就来到这里,指挥着手下打理着这块地方。今天,圣门最有实力的三派将在这里聚会。而作为虽然不属于当事着的三派,但是同属于圣门分支,身为地主的荣凤翔,对今天的聚会也十分热心。
是时正值隋炀帝杨广弑父杀兄,登上帝位的头几年。本来隋朝在文帝杨坚手下大局已定,百业复苏,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到了炀帝杨广初年,国库充盈,百姓富足,显示出一片大好的局面。不过这其中有着怎样的秘闻呢?武林人的江湖,在这样大一统的年代看起来是和国家政权没有交集的。他们有着自己追逐的热点,有着自己的规矩。
武林的规矩和武功当然是有着很大的联系。传说武林中有《战神图录》、《长生诀》、《慈航剑典》、《天魔策》四大奇书。《战神图录》据说是广成子见之而得道,学成可以以武成仙;而《长生诀》是最神奇的武功,由广成子所著,据说可以延年益寿,长生不老,成为陆地神仙,然而这两者过于神奇,虚无缥缈,无人见过。
后两者却是的的确确存在于世,而且名不虚传地造就了武林的泰山北斗。《慈航剑典》著者据说是两个前辈高人:天僧、地尼,故而一般人认为隶属佛门。其武功分别造就了两大白道圣地。其中之一是洛阳附近的净念禅院;然而最有实力的还是远居关外长白山的慈航静斋。这是一个外人眼中的神秘所在,据说那里住的是一群修行的女尼。
其中慈航静斋的年轻人均是带发修行,貌美如花,武功高绝,但是轻易不下山,仅仅每个时代有下山的代表,世人也就能见见这个代表而已。但凡见过的人却都心服口服。据说剑典正本保存在慈航静斋,不过令人不解的是天僧地尼一男一女明明是两套不同的功夫,却为什么要写在一起?
如果说《慈航剑典》有嫌疑是两部书硬柔成一部,那《天魔策》则是好端端一部武学巨著硬被分割成八份。《天魔策》共计十二卷。过于的博大,使得后人每每只能学习一小部分;而天魔策的源头似乎也不是唯一的,而是师法百家,某部分和另外的部分对应的思想往往相差很远。
起初的时候,它的信奉者曾经统一在一个门派中。这门派是否有正式的称呼已不可考,只知后人称之为“圣门”。而当某次圣门危机的时候,各个不同派系的人为保护天魔策,将其分散后携带逃走,谁知这一分开,数百年来再没有合在一起,圣门因此分裂为两派六道。分裂多年,圣门在与白道尤其是两大圣地慈航静斋、净念禅院的斗争中吃尽苦头。现下虽谈不到合并,总算要联手合作了。
荣凤翔目无表情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男的是灭情道和远在塞外魔师赵德言派来的代表。黑巾蒙面,声音低沉。女的风姿绰约,清秀绝伦,看上去似乎才二十多岁。不过荣凤翔清楚,她可比自己还要大上少许,是阴癸派当下的首领,圣门老一辈天才般的女子,阴后祝玉妍。那男的并没有什么来头,仅仅是个传话的,武功不太高,不过口才了得。
谈到现在,不仅将祝玉妍起初因尹祖文赵德言二人不亲自来的不满完全打消,而且达成了很多共识。按照这个速度,似乎,聚会不久就要结束了。蒙面男子忽然话头一转,用低沉却富有磁性的声音缓缓说道:“听说祝宗主有一个很是高明的女徒弟,不知今天祝宗主为何不将其带来?”
祝玉妍娇柔的笑道:“我那徒儿年纪甚小,正是发愤练功的时候:我留她在家里一心练功呢!再说功夫未到,出来帮不上什么忙,也就不要到处献丑了。”男子呵呵一笑,道:“那是可惜了。谁不知道祝后选出来对付慈航静斋的女子,定是天上少有地上本无的人才。看来本人是无缘一见。不过……”他抬起头,眼里精芒射出:“我倒是见过另一个女孩,却不知道祝后是不是也能看上眼。”
祝玉妍柔柔的声音在树林里回荡:“定是你那有权的头儿尹祖文那里的吧!他手下的香家女孩子很是不少呢。”男子耸耸肩,一摊手说道:“倒不是香家找来的女子,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尹师的意思,他那里没有女人练的好功夫,怕是埋没了这等人才,就着我来问问阴后的意思。”转身回头:“把清丫头带上来。”
祝玉妍不动声色。当年她费了无数心血,找到??这样的资质,自己觉得已是天意;难到还会有另一个奇迹?从人扛来一个大口袋。“大凡千里之马均是野性难驯,非有伯乐不可认知,非有真命不肯降服。此女倔强异常,几次三番试图逃走。我等大男人又笨手笨脚没什么好办法,只好如此委屈她了。”
口袋打开渐渐滑落在地上,现出一个粗布白衣的女孩。站在一边的荣凤翔眼睛一亮,心想,我那女儿已是人间绝色,怕也还差她一筹吧!那是个七八岁的女孩,自从放在地上,就侧身坐着没再动过。左手支住上半身,任凭布袋从身上滑下。虽是未加打扮,粗衣素服,倒是显得庄重淡雅,明朗动人。在祝玉妍看来,如果说??的美貌中含有温柔和灵动矛盾的美丽,这个女孩子就是柔弱和倔强结合的魅力。
祝玉妍起身,缓缓走到女孩的身边,望着这个咬着嘴唇,一脸轻蔑的女孩:“你为什么不说话也不站起来?”女孩眼神微动,透着不屑和藐视,看着眼前的美丽女子,语音冷冷的,脸上却好似有一丝笑容:“我不用问了,有用么?你们到底想对我干什么,一会儿就知道了,不是吗?”
祝玉妍轻轻抬起女孩纤细的手,徐徐输入一丝内力,探测女孩的相关经脉。对于没有练过武功的人来说,这种经历不是让人兴奋,就是让人恐惧。女孩分明是感受到了:她的身体在微微的发抖。然而她的脸色却一如之前的平静,如水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祝玉妍。祝玉妍饶有兴趣地问道:“你在想什么?这样看着我?”
女孩还是那惯有的语气:“我在想,一个女子能像你那样得到别人的认可,高高在上,真是不简单;但是一个女子想要平静的面对眼前的纷繁应该是件更难的事!”祝玉妍点点头,猛然回头,问男子:“这孩子姓什么?”蒙面男子平静地回答:“没有姓。你知道,拿到你那里的只有孤儿。”
抬头望着远方,祝玉妍轻轻似是自语道:“清儿!这清平世界,到处白茫茫的一片,就连人,也是素净如雪。清儿……那就姓白吧!告诉尹祖文,这个礼我受了!”女孩似乎听懂了一点,抬着头迷惑的看着祝玉妍。祝玉妍低下头来,眼里尽是温柔慈祥:“好孩子,如果你愿意,以后就和我一起,好吗?你就叫白清儿如何!”
女孩的眼神变化数次,终于,也柔和下来,低了头,娇弱的身躯偎到了祝玉妍的怀里。白清儿来了洛阳附近这个小村子,也已经有了六年多的时间,和师傅见面的机会比较多,和闲杂人也有交往,就是没见过传说中的师姐。师父说小孩天性,见多了就熟了,小孩子之间交往多了心就花了,就不适宜练阴癸派的内功“天魔**”了。
阴癸派是圣门实力最强的门派,其中的原因很多。圣门中百家之道里,多是追求个人的强大,甚至某些分支的传人极端的自私,同门相残,或者一脉单传。唯有阴癸派的教意里深得韩非法家精髓,组织严谨,刻意以团体力量行事,因而百年之中迅速壮大,渐有领袖圣门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