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几个年轻人颇有兴趣,卖画人反倒沉稳了许多,缓声缓气地讲了起来。
卖画人道:“这个事情说来话长,本来书画泼墨多是想象而已,胸有成竹,心中有结构,下笔挥毫,一蹴而就。”
听他如此说,林羽衣心中好笑,看他其他作品,结构布局可是不敢恭维,她强忍住笑意,继续听下去。
卖画人继续道:“可是这副画确是我亲眼所见,这事情发生在一月之前,那时,我正在一艘船上,至于上船的原因,哎,有时人为了生计,难免做些粗重的工作。”
对于一个文人来说,也许之前做过的那些工作实在有损斯文,说这些时有些脸红,还好这段话并不是重点,刚好可以一带而过,李双飞他们也不去打断他,让他继续说下去。
“那天风平浪静,我闲来无事,躺在甲板上小憩,望着蓝天白云,吹着海风,真是惬意,看着那些海鸟,我突然有了一阵冲动,想要把这些画下来,于是回船舱拿画具。”
“你们知道,船在大海上行驶,是有些晃动的,这里最不适宜作画,不过,那时我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可就在这时,出现了一个我终身难忘的事情。”
“突然,刚刚还在翱翔的海鸟好象被什么惊扰了一样,天空中出现了奇怪的声音,这声音我一辈子也忘不了,好象这声音直接钻入了脑袋中一样,让人难以忍受,我本来就受不了船上的生活,再加上这种可怕的声音,我趴在船边吐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我从清澈的海水中看到了一个高山的影子,这倒影中的高山奇峰陡峭,十分惊人,我顾不得身体不适,忙转过身来,向上望去,你们猜我见到什么?”
见面前的听众没有反应,他继续说道:“我见到了云层中的一座高山,但是只是一瞬间,它就隐在云中,再也没有出现,我就把当时看到的画了下来,不过,没有人相信我说的,还说我疯了。”
林羽衣伸手拿出一两银子,递了过去,道:“故事很好听,画我们买了。”
卖画人一边拿过银子,一边取下画轴,嘴里嘟囔道:“不是故事,是我的亲身经历。”
林羽衣也没再理会他,拿过画轴,托在手中看了看,卷了起来,放在一边,接着道:“老板,我想借你的笔墨一用。”
卖画人奇怪地道:“姑娘要笔墨做什么?”
说虽如此说,但他已经将笔墨拿了过来。
林羽衣接过笔墨,看了看书画摊上挂着的其他字画,拿着笔走到了一副画前,这是一副鱼儿戏水图,画功尚可,着色稍稍鲜艳一些,她拿起笔,在画作边上写上几句诗。
晨雾揽浮影,鱼戏流云床。波光轻锁岸,鳞色扰龙王。
本来一见林羽衣拿笔写字,卖画人想要阻止,当心损坏了自己的画作,可是一见林羽衣血红的双眼,一时心中有些惧意,再加上刚刚买下了自己一副画,银子的力量更难以让他再说什么,等到林羽衣一落笔,看到画纸上娟秀的字迹,他就释然了。
林羽衣将毛笔放下,道:“送你几个字吧。”
说完,拿起刚刚买下的画,和同伴道:“我们走吧。”
大家又向前面走去,这偌大的夜市有足够多的地方可以吸引他们。
李双飞道:“听这个卖画人说的,浮岛当时正向我们这里飞来呢。”
武克威道:“可是,如此低空行进,再加上刺耳的声音,说明浮岛已经前景堪忧了。”
沈小玉道:“现在莺姐也许已经和浮岛联系上了。”
李双飞摇摇头,道:“不那么容易,我们出来的地点已经远离隐龙山,看来要联系上浮岛还要费上一番周折。”
沈小玉叹息道:“莺姐那么喜欢热闹的人,为了尽快可以为侯爷疗伤,宁可在那里与浮岛联系。”
周蕊红道:“不是只有莺姐可以操控那块发光石吗?”
武克威道:“之前是,可是现在,公子也可以操控的,不过,为了侯爷的伤,莺姐也不会和我们一起玩的。”
一直没有说话的林羽衣突然道:“我们看到有趣的东西,给莺姐买一些回去。”
大家都点头赞成,这夜市中贩卖的东西多是没有实用的玩物,大家挑选了一些新鲜的东西,这些东西刘莺一定会喜欢。
就在他们走了不久,书画摊前又走来一个黄衣女子,这女子一身黄衣,身材高挑,一双漂亮的长腿十分引人注意,但眉宇间隐隐透出一团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卖画人刚刚在计划如何分配这一两银子,见摊前又站定一人,心中一喜,暗道:“今天财路通畅,往日摊前少有人驻足,今天真是好运气,接二连三有人来光顾,还都是漂亮的年轻人。”
卖画人殷勤地问道:“姑娘看上哪副字画啦?”
黄衣女子并没有理会他,眼睛紧盯着那副鱼儿戏水图,用手一指,道:“这副字画什么价钱?”
卖画人扭头一看,心道:“奇了,之前那个女孩子刚刚写上几个字,就有人来问价钱,难道那个女孩子是书法大家,早知道这样,让她多写几个字就好了。”
卖画人道:“一两。”
其实,他的字画根本不值那么多钱,只不过刚刚高价卖出一副画,他干脆试着再喊回高价,如果对方讲价再往下一点点降。
没想到,这黄衣女子比刚才的买家更加痛快,丢过一两银子,接过画卷转身就走。
黄衣女子拿着字画,走到街边的一个小巷子中,将字画交给一个老者,老者接过画卷,打开看了看。
黄衣女子道:“这确实是小妹的字迹。”
老者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仰头看着天上的星月。
等了一会儿,黄衣女子问道:“义父,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老者依然看着天空,缓缓地道:“你就是性子太急,这件事我们计划了那么久,现在已经走到这一步,许多事情都可以顺其自然了。”
黄衣女子点点头,没再说话。
老者看了看黄衣女子,微笑道:“现在我身边只有你一个亲人,后面还有许多事情要依靠你去做。”
黄衣女子点头应道:“是。”
老者道:“你现在接着跟着他们,探清他们的落脚地,不必自己出手,这种事情让底下人去做就好,然后赶来和我会合,陪我一起去那里。”
说完,他挥了挥手,黄衣女子转身离开。
看着黄衣女子离开,老者仰望天空,道:“终于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