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你要不要吃点儿?”坐在汽车上,我终于可以拿出点心来吃一点填填肚子了,原本只想一个人吃独食,压根不想理会四阿哥,更不想分给他的,只是想想,还是算了,得罪他对我一点好处也没有,所以只好主动问他。
哪想到,他冷冷地看我一眼后,就不耐烦地转开了头。
不吃拉倒,难道还要我求着你吃吗?我才不干呢。反正饿肚子的人也不是我。我低下头自己吃了起来。
就这样,我们一路沉默着。
悄悄,是白天的喧闹,沉默,是今晚的云霄。
水足饭饱,无事可做,看看天空,看看星星,看看四周的黑夜,最后低下头来研究着身上的披风……
研究了好久,脑海中突然想到了正事,就抬头看了看四阿哥的神色,虽然冰冷,还算平静,我鼓起勇气,“四阿哥,我能不能和你商量件事?”
他审视地看着我,从鼻子里面发出声音,“嗯。”
“我知道你想用我去要挟我哥哥……”话才说出这么一句,就见他脸色蓦然冰冷了几分,眼睛里也露出了危险地气息,我马上喊道,“你先等我说完再动手不迟。”
见他没说话,我接着道,“四阿哥,其实你应该很清楚,假如我真想做什么的话,我早就做了,也不用等到现在,就更不会把粮食借给你们了。既然我借出了粮食,就足见我的诚意,你没必要不相信我。”
他不置可否。
“我想说,你想用我去要挟我哥哥的办法压根行不用,因为,我和我哥哥的关系并不是很好,我的死活,他压根就不会理会的。”
他好像来了兴趣,“哦,是吗?怎么传言好像不是这样的?”
“传言也只是传言而已,又有多少传言是真的。”
“你是额驸大人的掌上明珠,这个传言不知是真是假?”
“这是真的。”那又怎样?
“就算你与令兄的关系不好,可是当你受到威胁时,令兄敢不出手相救?只怕不救的话,他也不好向令尊交代吧。”
“是不好交代,可是后果也不算严重,他是家族中唯一的男丁,难道我阿玛还会气得杀了他不成?”
他思考了三秒,看着我,“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想到了别的办法。我算过了,明天早晨天亮之前,也就大约寅时左右,我们就可以达到山东边境上的凡城,凡城有个大米商号,商号的管事是我的亲信,我们可以先在凡城落脚,先打开凡城以及周边地区的粮仓,救济这一带的百姓。以此同时,我会一边派人送信向我二哥求救,说我遭到四阿哥你的劫持,不得不下令开仓放粮,请求他来救援。凡城这边开仓放粮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济南,再加上我的亲笔书信,我二哥就算怀疑,但也一定会立马赶往凡城阻止开仓的。”
他若有所思地看我一眼,“调虎离山?”
真聪明!我点点头,“另一方面,我会命人在我二哥前脚踏出济南的时候,后脚就立马拿着我的亲笔书信命令山东的总管事下令其他分号开仓放粮,这样商号就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打开,在最短的时间内救济灾民。等我二哥到达凡城时,我会想办法留住他的脚步,让他只能写一封信交给亲信带回济南,到时候……”
“偷梁换柱。”他接过话来。
我点头,和聪明人讲话就是不费劲。
他直直地看着我,“但我凭什么要相信你?”
“……”搞政治的人的疑心病都这么重吗?我都讲了一大堆了他还不相信我。
“我怎么知道你这样做不是为了拖延时间,向他通风报信?”
“假如我要通风报信的话,我早就进行了,何必等现在?再说通风报信的方法很多,我何苦选择这种最笨的办法,何苦直接告诉你真相?”
沉默,三秒后,他问,“你为什么这么做?”
为什么?或许因为不忍心见那么多难民死去,或许因为……这是他的希望。
“我已经答应十三阿哥会借粮,就不想言而无信。”
他沉默着没有再说话,我等了很久都没见他回答,只好再问一遍,“四阿哥,你到底要不要这么做?”
他还是迟疑了几秒,才回答,“也好。”
他答应了,太好了,这样我就可以离河南近一点。
夜越来越深了,我也有些困了,没地方睡觉,只好坐在角落里,以手臂为枕心,披风为枕套,趴在栏杆上想睡一觉。只是,不知是栏杆太硬还是路太颠簸,我始终睡得不舒服,总是没一会儿就醒来。
此时,我无比想念昨晚的温暖怀抱,可以让人在这样颠簸漫长的路途中安心睡一觉。
只是,我知道,接下来的漫漫长路,再也没有他的肩膀让我依靠。再也没有人会在我害怕尖叫着把我搂在怀中,轻声安慰别怕别怕。
他是我生命里唯一的阳光,只是,这缕阳光并不能时刻在我身边给我温暖。
不,确切地说,是他并不想把温暖给我。
他想给的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