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暮云这边却是越听脸色越难看,待到我说完至仁最后留下的话,他的脸上更是红一阵白一阵,嘴里念叨着“天意,天意”,直到一旁的香蕾用手肘捅了他一下,他方才回过神来,知道自己失态了。
等我把话说完,便坐在他对面静静地等着下文,不过楚暮云却是眉头深锁,似是陷入了深思之中。
短暂的寂静过后,楚暮云“腾”地站起身,拉起身旁的香蕾,高声说道:“小夏,快快陪我去王兄弟住的地方。”
我看他一脸焦急的样子,心知事态或许已向最糟的方向发展,当下也不多说,穿好外套便领着楚暮云和香蕾向王越家奔去。
坐上出租车,我向司机说了地方,便回头观察楚暮云的状况。
这时他已经掏出先前的地图来,仔细观察着上面的每一处标记,他先是用手指着我家的方位,然后慢慢移动手指,最后指向了另外一个被红笔标注的地点,而那里,赫然就是王越的所在!
便是这一点,我也是刚刚才注意到,先前因为没有怎么仔细察看地图,竟是错过了如此重大的信息。
而楚暮云的脸更是一刻间变了三变,不停地用手指敲打着地图的位置,沉默不语。
而我也只能一再催促司机加快车速,以求尽快到达此行的目的地。
10分钟,我、楚暮云和香蕾一行三人便来到了王越的家门前。眼见大楼高耸,众人心中的大石便也落了下来,种种担忧与困扰也便少了许多。
但是那座大楼我们都是不敢上的,只怕上了以后凶多吉少。于是楚暮云让我掏出手机赶快给王越打个电话,让他下来。
电话很快便接通了,那边传来了王越的声音,他现在还是在家中,我便告诉他我们已经到了他家楼下,叫他速速下楼。他应了声,便挂断了电话。
我们便站在楼下等待着王越下楼。
很快,脚步声便从楼道内传了出来,我心知他这是已经在下楼了,心想事情终于也算告一段落,不免松了口气。
但这时,楚暮云的眉头却皱成了个川字。
正在我疑惑之时,耳边忽然传来“轰隆”地巨大声响,来不及我做出反应,便被一把拉住胳膊向楼前的空地跑去。
不断有碎石从我的身后袭来,有的落在面前的地上,有的则打在我的后背上,火辣辣地疼。
我以为莫不是天崩地裂了,竟会生出这种种变故了。待我反应过来王越还在楼里的时候,我已经被楚暮云按倒在地多时了。
这时大地已经停止了震动,我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而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告诉我,事情正在向最坏的方面发展。
当我站起身,转过头,面对的不再是高耸的建筑物,而是一片楼宇的废墟,灰色的钢筋混凝土散落在地面上,整幢楼都塌了下去。仿佛命运在嘲笑我一般,整栋楼仅剩下一扇单元门立在我的面前,而在它的身后只有一片片的瓦砾。
静,只剩下了寂静,没有任何声音,仿佛天地万物都在那一刹那间被这震动所阻隔。没有尖叫,没有嘶嚎,究竟谁还在我身边我已不知,我只是呆呆地穿过那扇孤零的单元门,蹲在瓦砾前,用手拼命的挖着。
王越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熟谙对方的秉性,深知彼此的抱负;我们一起追过女孩子,一起拿着省下来的饭钱跑几条街去打游戏;他找我帮他写情书,我也找他开导失恋后的我。少年时的光阴在我眼前一遍遍闪过,还记得他出国之前的那个夜晚,兄弟二人在自设的神坛面前煞有介事地焚香结拜,两个少年无比虔诚地说着亘古不变的词汇:“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当时想着死亡是那样的遥不可及,而现在,我不会再见到他,那个身在官宦之家却没有一点架子的家伙,那个总是被我欺负却只是“嘿嘿”笑过的家伙,那个有着远大理想并一直努力的家伙,我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机会见到他了,他不再会笑,也不再会哭,不会跟着我一起骂社会的不公,也不会在冬天和我一起去叫上一碗3块钱的大碗细,然后告诉我吃面的时候要一口就吸到嘴里去。因为,他已经死了。
死,我的心抽搐了一下,双手却在不停地挖着面前的瓦砾。虽然我知道这是徒劳的,可我仍希望会有奇迹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