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两道白光宛如闪电般腾起,交剪而过,只听“叮”一声轻响,两柄长剑相互碰撞后,竟发出一阵阵有形有质的脆响。
白衣黑袍,漆黑的夜幕下只见两道白虹掠过,白虹之间,隐隐有惊雷闪电的光芒。无边无际的剑光纵横在细雨中,宛若游龙。
十几招仿佛电光般迅疾地过去,两人的每一招都仿佛是在操演剑术,配合得如此迅速妥帖,不论如何出招,双方都能一眼看穿。
转眼三十招过后,急速接近的两人同时纵身跃向空中,一声厉喝,手中长剑一振,两道剑气几乎同时划破空气,宛如腾飞的蛟龙,直刺向对方。
两柄长剑划出的剑芒在半空中相遇,仿佛针尖撞击,只听得一声“叮”的长响延绵不绝,一道闪电忽然脱出了控制,远远的飞了出去。
“没想到你居然能在我手上走过三十招。”步天魂收剑立于一旁,冷冽地笑着,眼里带着些许杀意,“看来本座还真是小看你了!”
夜色沉沉,淅淅沥沥的雨中,苏逸凡左手捂着流血的手腕,脸上苍白,神色黯淡。方才那一击之下,他手中的长剑竟被对方硬生生震得脱手飞出。
“为何会这样?怎么可能?”抬头凝视着近旁的步天魂,苏逸凡低声喃喃着,眼里有过一种近乎绝望的光――三年了,整整三年了,居然仅仅只能接住对方三十招,按这个进度,别说十年了,就是再过二十年也不可能打败上官弘毅,那芸熙……她……
苏逸凡再也忍不住,“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面上,恐惧、无助、茫然、绝望…….仿佛一面面铁壁从四面八方逼过来,将他彻底孤立:芸熙,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芸熙――
“芸熙,芸熙――”苏逸凡陡然睁开眼睛,嘶声呼喊,却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木制的床上,神志恍惚,头还有点微微发胀,一时间,不由有还在梦境里的错觉。
“原来是一场梦!”苏逸凡摇了摇头,苦笑。
“客官,你醒了。”一个年轻的伙计走到床前,伸手递给他一杯茶水。
“谢谢!”苏逸凡接过茶杯,慢慢抿了一口,“我怎么会在这里?”他抬起头四处看了看,眼中不由掠过一丝疑惑。
“客官你难道忘了吗?”伙计低着头看了对方一眼,道,“昨晚你和那位带着一柄宝剑的客官一直喝到深夜,后来见你醉了,他就让我们把你扶到了这儿休息。”
苏逸凡微微闭上眼睛,摇着头,似乎在极力回忆昨晚的事情――模糊的记忆中,昨晚他好像和墨尘一见如故,然后两人聊着聊着就开始喝酒,一直喝到深夜,后来不知不觉就醉了,再然后就到了这里……
蓦地,似乎想起了什么,苏逸凡霍然睁开眼睛,道:“墨尘他人了,怎么没看到他?”
“你说那位客官啊,原来他叫墨尘,”伙计低声喃喃了一句,“他天还没亮就走了,对了,他还让我转告你一声,他拿了你十两银子走了,说是借的,以后有机会定然还给你!”
“哦,”苏逸凡怔了一下,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早就听闻‘圣剑传人’放浪不羁,竟没想到放浪形骸到了这种地步!”说着他从榻上站了起来,摇了摇头,缓步向窗口走去。
此时已是晨曦初露,外面已经透出了微亮的曙光,推开窗的刹那,湿润的云雾翻涌而入,九华山顶的风带着木叶冷清的风阵阵袭来,顿时凉意漫生,庭院深沉,瓦当上露珠点点,滴在阶前,滴滴嗒嗒,格外清晰。苏逸凡就靠在窗前,静静地,仿佛在倾听着风里依稀传来乐声,脸上的表情平静而微妙,一袭白衣在冷风中飒飒飘扬,宛如梦幻。
“芸熙,我已经回来了,你还好吗?” 凝望着窗外的景色,苏逸凡眼里的神色变得辽远,叹息般地低语,彷佛回溯到了昔年的记忆里。
“芸熙,我向你保证,这次决计再没有人能够将我们分开了。”话语间,他眼里竟微微有些模糊。那一瞬间,他忽然从心底发出了一声叹息。十年了,原本他也是个豁达之人,有过梦想,有过欢笑,有过憧憬,虽然只是一介书生,却也骄傲自负,飞扬不羁。然而一切都变了,变了,在他们带走她的那一瞬间,在泪水涌出的那一刻,在那些一夜一夜如流殇般翻飞的梦境里,一切都变了,变了……
多少日夜的等待中,青丝如雪泪落成海,多少次他都几乎快放弃了,然而那些温柔的让他心痛的温暖,那些深嵌进骨子里的感动,若是都不再存在,若是就似一场梦,一场泪落桃花的故事一般,飘散了的话,他的情,何以为堪?他的心,何以为继?
他轻声叹息,闭上了眼睛,低语――
“击鼓其镗, 踊跃用兵。”
“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
“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
“于以求之? 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
“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 与子偕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