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孤城血战(七)
作者:凌烟阁书生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600

两万“猛虎军”高举圆盾过头顶,微微低伏着身子,齐步向城墙迈进。在圆盾遮掩之下,防御得是水泄不通,寻常的弓箭根本就穿透不了。

“用石弹砸!放弩箭!”范阳神情凝重地下令道。

呼啸而至的石弹把防御严密的“猛虎军”给砸开一道口子,不过很快就被没有受伤的士卒给补上了缺口,防御仍然是密不透风。

弩炮和弩机放出的弩箭虽然穿透力很强,不过射击的密度和角度终究有限,而且“猛虎军”的防护相当不错,因此弩箭虽然短暂的撕开了防御缺口,但是汉军毙命的却并不多,大多只是负伤而已,尚未失去战斗力。

在地方军推动箭楼,移动防护板和移动廊房的掩护配合下,近两万的“猛虎军”迅速的逼到城墙脚下,又搭起了数十架云梯。

“猛虎军”配合默契,而且个人技巧能力也很突出。数名“猛虎军”士卒合力牢牢扣住云梯,城上的唐军数人合力竟未能推到云梯,趁这机会,数十名“猛虎军”迅速的向上攀爬。

由于箭楼的防护木板上蒙有浸过水的兽皮,唐军的火箭难以奏效,而箭楼距离城墙又有数十步的距离,装满桐油的油罐也很难扔得过去。数十步的距离对于抛石机来说又太近了,抛石机也无能为力。这时候逼近的汉军箭楼就露出了狰狞的面容,依托过胸的防护木板的掩护,弓弩手对唐军造成了很大威胁。

在弓弩手的帮助下,“猛虎军”迅速登上了城墙,不一会便占据了数处小角落。依靠突出的搏杀技巧,唐军被杀得是节节败退,眼看着城头被汉军占据的地盘将越来越大。

范阳铁青着脸看着这一切,眼里几乎冒出火来,心头就如油煎一般。

汉军的战力竟强大如斯!范阳紧握双拳,浑身微微颤抖。范阳并不是害怕,也不是担心自己会战死在安东城塞,他是恐惧如果安东在自己手里给丢了,李霄那数万大军将彻底没有了归路,将被汉军合围。

三弟!为兄有负你所托,对不起你!范阳心中默念道。

“将军!您看!”身旁的亲卫突然呼道。

范阳定睛看去,却见焦廷带着麾下的弓弩手们一展神射风采。一部分弓弩手依靠步卒的掩护,与箭楼上的汉军弓弩手对射;一部分专寻登上城头的“猛虎军”军官,射杀了这些底层军官,可以有效的打乱汉军进攻节奏。

焦廷率部这一番搅和,竟把登上城头的“猛虎军”给逼退了下去,不过其部伤亡也很惨重,四千部属折损了近四成,尤其是掩护弓弩手的步卒。

范阳松了口气,见城下汉军又组织起新一轮进攻,范阳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不过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连下几道命令,让伤者赶快疗伤,没有受伤的人迅速补缺。当然,范阳手上充当预备队的五千精锐仍未投入战场。

看着汉军的箭楼,火箭和抛石机现在都没了办法,范阳眉头紧锁,苦思良计,不能解决汉军的箭楼,“猛虎军”如果再登上城一次,那就危险了。

苦思半响,范阳一阵狂喜,想到了一个办法。范阳迫不及待的叫来几名亲卫,低声吩咐了下去,几名亲卫也是面带喜色,飞奔去准备了。

看着酣战在一块的双方将士,楚云亭神情却比先前轻松多了,有副将趁机拍马道:“大帅,我大汉的‘猛虎军’不愧是皇室近卫军,唐军根本就撑不住!”

“嗬嗬,”楚云亭面带笑容道,“唐军守将算得上是个良将,还能看破本帅一些计谋,而且从今日的较量来看,城墙的防御也算是面面俱到,几乎没有防御弱点。不过唐军终究是初出茅庐的新军,虽然也经历了一些大战,但是和我大汉的军队,尤其是和像‘猛虎军’,‘鹰扬军’这样的精锐相比,还是嫩了点。虽然防御布置没有弱点,但是战力上比我们弱,被我军突破是迟早的事。依本帅来看,今日‘猛虎军’顶多再组织一两次进攻,安东就将被拿下,这比本帅预估的还要好!”

“大帅将再立不世之功!”副将连忙奉承道,“拿下了安东,大帅便可以包围李霄了,为我大汉铲除心头之患!”

“……”听到李霄的名字,楚云亭脸色顿时阴郁下来,因为到现在为止,还是没有探查到李霄那五万余大军的踪迹,这让楚云亭始终放不下心来,先前的好兴致也顿时没了。

副将见自己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顿时噤口不言。

就在汉军重新组织好进攻,准备再次向城墙攀爬时,令汉军瞠目结舌的是唐军突然打开了北门和西门。

整个战场立时陷入了沉寂,汉军都呆住了,一时竟忘了继续向城上攀爬。难道唐军准备开城纳降了?

这一异常的变化自然也被楚云亭给看在了眼里,不过楚云亭也搞不清唐军卖的是什么药。依凭多年的战场阅历,也是一种本能,楚云亭直觉唐军绝对不是要投降。不管投降不投降,这时候全军停止进攻是万万不应该的。

“擂鼓,催促进攻!”楚云亭怒道。

楚云亭的命令稍微慢了点,汉军虽然惊讶于唐军打开了城门而暂时停止了进攻,不过唐军大多却不知道城门被打开了,见汉军进攻力度减弱,趁机反扑,把已经登上城头的汉军又给清理了个干净。

当催促进攻的鼓声响起时,汉军才如梦初醒,连忙重新组织,发起了新的进攻。

没有让汉军等多久,唐军就揭开了打开城门的谜底。从北门和西门分别冲出上百头发疯了的牛,每头牛身上都捆缚着十数罐装满桐油的油罐,牛尾巴上绑缚着燃烧的火绳。

这些牛一冲出城门,便发了疯的乱跑乱闯,既冲着汉军,也冲着汉军的箭楼,移动防护板和移动廊房,甚至是抛石机。

被火绳给逼疯了的牛没头没脑的乱闯,撞到箭楼,移动防护板和移动廊房等时,捆缚的油罐顿时破裂,油罐里的桐油飞溅出来,或洒到地上,或洒到了木质的箭楼,移动防护板和移动廊房上。

绑在牛尾巴上的火绳把桐油给引燃,须臾之间便熊熊燃烧起来,有些没有被引燃的,城上的唐军迅速的射下一批火箭来,这些攻城器械便尽数燃烧起来,只有距离远的抛石机大多幸免。

见此情形,城上的唐军顿时欢呼起来,“大唐万岁”的呼喊不绝于耳。唐军的战力自然也倍添不少,所有的唐军抖擞精神,一鼓作气,全歼了登上城头的汉军以及在城墙脚下未能来得及逃走的汉军。

楚云亭几乎是面色发白的看完这一幕,眼见攻城器械几乎尽数被毁,无奈只能下令鸣金收兵。随着鸣金声响起,汉军如潮水般退下,城上的唐军趁机乱箭射向汉军,撤退的汉军当即丢下了上千具尸体。

汉军撤退之后,城上的唐军一片欢呼,劫后余生的士卒们互相拥抱着,又跳又叫,有的是咧嘴大笑合不拢嘴,有的是泪流满面,每一个人都是面带兴奋之色。

原来是范阳想起先前李霄曾经派人送来马匹和牛羊等战利品,除了数万的马匹外,牛羊的数量也有数万。本来范阳是打算按照李霄的意思,等有战船来时,把这些战利品除留一部分充当军粮改善士卒伙食外,都送往江陵邀功请赏。而现在战船尚未到,城里的牛羊甚多,饲养也是个负担,再看汉军的箭楼等攻城器械威胁太大,于是想到了这么个计策来,没想到一下子就奏效了,这让范阳十分的高兴。

见汉军已经撤退回营,唐军布置好警戒之后,负伤的士卒被安排尽快治疗,没有受伤的抓紧时间休息,没有人敢说汉军不会再进攻,也没有人知道汉军将什么时候进攻。

此役,汉军“猛虎军”伤亡过千,而地方军伤亡达到了五千以上,攻城器械几乎全被毁掉,需要重新打造,损失可谓十分惨重。

唐军也有三千以上的伤亡,抛石机被毁了几座,防护木板,弹盾、柳条盾等被毁了数处,桐油,石灰,?石,滚木等消耗了近三成,有部分城墙砖石碎裂,不够结实,需要修补。

对于唐军汉军两方来说,汉军损失相对要大得多,最为严重的是挫折了锐气,这很不利于后续的进攻,而且没有尽快拿下安东,李霄五万大军又不知踪影,这无形之中增加了无数的变数。

对于唐军而言,虽然也有三千多的伤亡,但是能够成功击退汉军的首次强攻,而且先前还有巧借汉军的羽箭,识破汉军从坑道进城偷袭的计谋两次小胜,极大的振奋了唐军士气。

尤其是成功击退了汉军强攻,范阳名声大噪,这让原本因李霄不在城内而军心不稳的西军军心稳定下来。按照普通的西军士卒的话来说,楚云亭也不过徒有虚名罢了,以前不能击败太傅,如今也不能击败东海侯,现在就算太傅不在城里,有东海侯在,大家也杀汉军他娘的。

再加上范阳,顾云飞等人宣告,太傅五万大军如今隐藏在暗处,一定时刻关心着固守在城塞里的弟兄,一定会寻找到机会予以汉军致命一击,与大家合兵一处,这让城内的将士们有如吃了定心丸一般。

不过唐军没有高兴多久,一个绝望的情报在汉军退回大营之后不久就呈报给了范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