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毒针闪着绿光直扑王昱的胸口。没有任何声息，只有幽暗的绿光闪动，仿佛是毒蛇的眼睛。

“精忠双侠”、白头仙姑和楚寒石四个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王昱身上。

全真教大弟子为何会对一个少年下毒手？

王昱浑然不觉，目光还在“精忠双侠”那里，他脑海中还回响着那激动人心的箫声，脸上的红潮也还没有退去。见“精忠双侠”都盯向了自己，不禁暗自奇怪：“我怎么了？”他莫名其妙地扭头看身后。

等他眼角余光感应到那丝绿光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小心！”

赵还我对着王昱吼了一声，他和肖山河同时向前跨出一步，想要出手阻止，但王昱和修竹之间相隔太近，修竹又是全力施为，已经迟了。

肖山河一跺脚，目眦欲裂，沉痛地道：“可惜了一个好苗子！”

赵还我扭过头去，不忍再看。那毒针发着绿光，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上面涂抹着剧毒，所去的位置又是胸口，任你大罗金仙可能也无力回天。

“笑满天下”的萧无迹不就是被那毒针给害得生死未卜吗？

雪花依旧在扑簌簌地飘扬。人间的悲喜剧，它不知冷眼看了多少。不管你哭也好，笑也好，它照样洒下无情的冰凉，盖住一切希望，冰冻所有热情。

就在雪花飘摇的时候，一个娇弱的身躯挺着胸膛挡在了王昱的面前，仿佛一片雪花，不经意地就来到了你的身边。我就算融化，也要化为你的一滴眼泪。

那是冉雪婷的身子。

刚才还言笑晏晏的冉雪婷，武功比王昱高的冉雪婷，反应自然比他快，迎上去的速度更快，以至于脸上的那一抹浅笑还未逝去，毒针就已经刺入了她的胸膛。

她微笑着扑向死亡。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做，是太傻了吗？还是鬼迷心窍？她微笑着摇了摇头，都不是，只有她清楚，她想用行动来证明，自己是多么多么的爱身后的那个男孩。如果爱是永恒，那么，她就选择了永恒。如果爱只是一瞬，那么，她要的，就是这一瞬。

所以，当毒针刺入她的胸膛时，她仰面倒在了王昱的怀抱里，看着他的脸，她又微微一笑。爱上了你，就等于死亡。就算明知道是死亡，我还是会爱你。

王昱突然觉得好冷好冷，如坠冰窟，浑身都在打颤，人似乎一下子就苍老了五十岁。从十五岁到六十五岁，他竟然只经过了一秒钟。

楚寒石惊讶修竹胆敢在“精忠双侠”面前施暴，又微笑着看王昱的好戏。突然一闪念，暗叫不好，等目光射向雪地上的木匣时，修竹就在发暗器的一瞬间，已经抓起了木匣，身形展动，竟是全真教的绝顶轻功，“天行健”。

所以，楚寒石愤怒而怨毒的目光看到的，只是修竹的一个背影，而且这个背影已经变成了一个黑点。

等他再眨了一下眼皮之后，身旁两道风声刮过，“精忠双侠”也已经变成了两个黑点，紧追了过去。同时，直觉告诉他，四周那几股无形的压力倏然消失。

他扭头看向了白头仙姑。

白头仙姑没有动。

她怔怔地看着倒在王昱怀里的那个女孩。（虽然她的面目已经被长长的银发裹住，看不出她的眼睛到底在哪个位置，但从姿势上看，她应该是盯着冉雪婷的。）

楚寒石咳嗽一声，目光转了转，东方天空已经发白。

黑夜即将逝，黎明已不远。

他心中有些挂念老二了，他此刻怎么还不上来？难道出了什么事？但只要有老大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大的问题。但，狡猾的老大会不会对他不利？

楚寒石内心开始焦躁起来。

他对着白头仙姑微微一笑，拱手拜别，然后潇洒地把金刀插入刀鞘，漫不经心地转身，一步一步走出她的视野后，才脸色一沉，目光恶毒，身子已经飞了起来，往山下冲去。

白头仙姑依旧站在那里，怔怔地看着冉雪婷。

当东方天际那第一抹阳光穿过云层，越过沧海，跨过重峦，透过纷纷的雪花，照在冉雪婷的脸上时，凄迷的微笑已经永远凝结。

她的脸上，竟然沾满了晶莹的泪水，被阳光映射得闪闪发光，仿佛一粒粒刚出蚌壳的珍珠。

白头仙姑轻轻地叹息道：“你也是个痴情人啊……”

王昱抬起头来，眼眶泪水未干，他看着白头仙姑，咬着嘴唇问道：“你想得到‘星移真人’是为了救一个人吗？”

她点了点头。

王昱的嘴唇几乎被咬破，泪水还是不能控制地又流了下来，他嘎声说道：“我给你‘星移真人’，你能救她吗？”

白头仙姑身子一颤，“你――”

王昱长吐了一口气，抱起了已经冰冷僵硬的冉雪婷，“你随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