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两座大山之间的平原地带,千万年来几乎无人走过,树林长成了森林,幼苗变为了乔木,葱葱郁郁,遮天蔽日,各种鸟兽虫蛇徜徉其间, 此起彼伏的鸣叫颤动着潮湿的空气,似乎要震出水来。
就当小柳纤细的身影被绿影遮蔽,从右边那条路径上慢慢露出了三个人。
涂脂抹粉,妖艳如妇人的老男人。
满头蓬乱的白发,面色冷硬如石的黑衣老人。
最后是一个身形瘦削,目如鹰隼的青衣男子。
妖异人轻轻抚摸着自己肥厚嘴唇上的胡子茬,满脸的铅粉下,一双黄眼珠闪动着邪恶的光芒。
黑衣老人少有的笑了起来。
“老翁,那个只穿着内衣的少年神情气质倒很合你的脾胃嘛!”
妖异人露出了一丝狞笑,“咯咯,暴风,你看走眼啦,那是个雌儿!”
黑衣老人一惊,“怎么会?华映不是说他是个太监吗?”
妖异人看着青衣汉子,尖声道:“你去宫里核实过?”
华映一呆,摇头,“相爷那里有江湖各大门派帮会的名册资料,上面就是那么写的。至于去宫中核实,确实没有――”
妖异人咯咯怪笑,“你们认为她无关紧要就忽略了吧?”
华映低下了头,表示默认。
妖异人缓缓地踱着步,右手从嘴唇上收回来,转而抚摸起那棵桂花树的表皮,鲜红的指甲蠕动跳跃着,好比五只爬行的瓢虫。
他乜斜着目光,望着小柳他们消失的地方,嘴角露出了一丝诡秘的笑意,“她真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用布帛把胸部和臀部束紧,腰上也垫了厚布,再装作不男不女的太监样子,很好地掩盖了她的女儿身。咯咯咯,可惜呀,她怎么会把外套给脱了?如果有外套的话,我可能还看不出来哩!”
他那个“哩”字完全从鼻子里发出来的,嗲声嗲气,娇滴滴如一个思春少妇。
黑衣老人扬了扬眉头,哦了一声,讪笑,“还是你对女人有经验。”
妖异人幽幽地道:“看她身手,那可不是一般的女孩子……”
华映也嘿嘿陪笑,眼神中露出了兴奋的光芒。
笑容在黑衣老人冷硬的脸上是稀有的,他很快恢复如常,冷冷道:“老翁,你纵横江湖数十年,今天怎么给一个半死不活的跛子吓破了胆?”
妖异人回转身来,看着黑衣老人,又仰头一阵咯咯怪笑,鼻孔里的鼻毛呈现在大家面前,“跛子嘛我随时可以要他的命!可是他头上那根白发,千真万确是小贱人的天蚕丝!唉,暴风,你我多年交情,我也不瞒你,我辛红贺什么人都不怕,就怵那个小贱人!小贱人――”
他张开嘴唇,露出血红的牙龈,上下牙齿咬得嘎嘎作响,仿佛那个“小贱人”此刻正在被他撕咬。
黑衣老人习惯性地双手抱胸,看着脚下腐叶中一行搬运食物的蚂蚁,沉吟道:“跛子头上怎么会有天蚕丝?他难道和小贱人有什么渊源?这就越发奇怪了,他既可能是谭天宇的传人,魔教余孽,又可能与天蚕仙姑有着某些联系……嗯,天下之大,谁还有他这般神秘的身世?”
华映鹰目闪出阴冷的光,环视四周,谨慎地道:“这么久了,小贱人没有露面,说明她不在附近――师父,暴风前辈,我们是不是可以清理那些犯上作乱的贼子了?”
辛红贺点了点头,盯着小柳他们远去的方向,翘起无名指,把额前一绺油兮兮的乱发勾到了耳后,目光闪烁不定,“但愿她不在――那好,我们就先从那三人开始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