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小满一拍手，“我知道了，你为何不愿与你的朋友们相见了――你害怕他们认出你的真面目是不是？既然你的易容术如此高超，为什么不再作一副面具呢？”

夏雪笑得有些阴森，“当然会作，等找到了一处民居再说。”

她目光闪亮，如同黑暗中捕食的猫，看着东方天空的鱼肚白，眼角的皱纹更密了。

曹小满跟着夏雪的目光，看向了东方，点了点头，叹道：“山有榛，隰有苓，云谁之思？东方美人。彼美人兮，东方之人兮。”

夏雪一呆，似乎没有听懂，喝道：“你在说什么？”

曹小满指着东方，“我是说那边肯定有你牵挂的人吧？”

夏雪脸上露出了一丝凶狠，把曹小满的脖领子一提，冷冷道：“走吧！”

曹小满叫道：“到哪儿去？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还有事情要办呢！”

夏雪冷笑道：“既然佛骨与你融为一体了，你就是佛骨，佛骨就是你。哼哼，由不得你啦！”

她拧住了曹小满不断挣扎的胳膊，身子一纵，朝着顾守诚等人消失的方向飞了过去。

王昱长吐了一口气，眼睛慢慢睁开，阴冷的光芒射了出来，落在了面前一堆黑沙上。

刚才还活蹦乱跳的麋鹿，一被他的凌霄精气罩住，片刻就失去了所有的能量，生命化为尘土，美丽变成废渣。

而他，仿佛吃了一顿美味大餐，饥饿感也就荡然无存，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张开，洋溢着活力，每一寸皮肤都发了光，闪烁着朝气。

但他的心更冷了，仿佛已经被一团冰雪包裹，跳动的节奏越来越缓慢，泵到血管里的血液也随之变了色，暗红，淡红，灰白，白色。那哪里是鲜血，分明就是冰水！

他冷冷地看着远处小溪畔的三个人，仿佛是在看着三个陌生人。

谭灵霜坐在一块光滑的卵石上，脱了鞋袜，把裤脚卷到了膝盖，雪白的小腿泡入流水中，偶尔和冰灵儿说笑几句，偶尔也把妙目转过来，关切地瞟他一眼。

天气已近酷暑，天上的太阳如同一个烧红了的铁球，空气闷热而潮湿，冰灵儿依然用厚如毛毯的天蚕丝把自己紧紧包裹着，银丝如雪，表面上泛着蓝光。

她那双深沉而银亮的眼神始终就没有离开过王昱，目光深处，温柔和失望的情绪不断交织着。

当那只美丽的麋鹿哀嚎一声，化为了黑沙之后，她双目圆睁，射出了精光，一跺脚，喝道：“还不如取了那小子的性命，照这样下去，迟早是个祸害！”

莫思虽然还蒙着脸，但已摘下了斗笠和蓑衣，额头上沁出了汗珠，他盘膝坐在树荫下，黄眼珠射出了厉芒，淡淡地道：“仙姑要想取教主性命，使我西方大地失去重播圣火的机会，那得先过了我这一关。”

冰灵儿冷笑一声，身子慢慢挺直，盘绕在身上的天蚕丝舒卷开来，似乎含苞欲放的花蕾，待机而发。

莫思长啸一声，黄眼珠中射出了杀机，全身的衣袍鼓荡起来，产生了一股强劲的疾风，刮得他身旁的那株泡桐树瑟瑟发抖，落叶如雨。

远处的王昱仿佛一个白玉雕成的精灵，周身上下散发着炫目的冷光，他稚嫩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愠色，对着莫思喊道：“圣使请住手！”

莫思愣了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讶色，但鼓荡的气旋消失了，膨胀的衣袍也软软地垂了下来。

几片树叶飘到水面上，激起了几圈涟漪，一只红蜻蜓飞了过来，扒在一片树叶上，随波逐流。

冰灵儿暗暗咬住了嘴唇，以免嘴角浮现出的笑意扩大。心头一股暖流在涌动着。

谭灵霜抬起了*，哗啦一声，踢起了浪花，她似笑非笑地看了冰灵儿一眼，然后幽幽地叹了口气，目光望向了东北方那片巍峨的山影。

“仙姑不要心急，明天我们就可以到达华表山，相信他修习了‘无为神功’之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们要相信他，我们要给他时间……”

她特意把“我们”两个字加重，冰灵儿的脸微微一红，讪讪地道：“他是生是死，是鬼是魔，谁在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