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已经消失了。

旋转的黑云散开，化为了千万团棉絮般的云朵，铺在蓝天上。

刚才还温软的躯体已经成了一堆黑沙，刚才还言笑晏晏的容颜消失在了风中。一个鲜活的生命就如此不见了，永远也不能和她说话，再也不能与她拥抱，唯一留下来的，只是一个模糊的影子。

但她的生命并没有消失，她的鲜血，她的灵魂，她所有的爱恨嗔痴，都已经成为了王昱的一部分，甚至会影响他今后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他的名字应该改为王昱灵霜才对。

哗啦，哗啦，波浪拍打沙滩的声音把他惊醒。

他抬眼望向了东方，远处是一望无际的蔚蓝色大海，绸子一般飘荡着。他已经不需要运用任何真气，自然而然地就能够听到一切细微的声响，包括人的心跳，蝼蚁的呼吸，鸟儿眼珠的转动声……

甚至他眼睛所看到的世界，都已经与以前不一样了：天地之间充满了紫色的光线，无数的小黑点在快速移动着，它们肆无忌惮地钻入地底，穿过植物动物包括人的身体，密密麻麻，如小飞虫一般。

凌霄精气在他体内温柔平缓地流动着，它们不再张扬，更没有了煞气，似乎已经完全没有了吞噬所有生命的邪力。他周边所有的生命体都完好无损，那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他自己却非常清楚：只要他一动念，方圆数里甚至数十里范围的所有生命，可以在一秒钟之内化为黑沙！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依旧炎热，他看向了莫思。

这位不远千里万里来中土寻找火种的坚韧老男人，正站在通往山下小径的边缘，侧着身子，双拳握紧，惶惑不安地看着王昱。

在他眼中，王昱表面上是个实质的人体，其实已经虚化，因为他运用神光看过去，看到的竟然是王昱身后的景物，荒草，碎石和废墟。

既然唯一能够制衡他的谭灵霜都已经被他吸食掉了，自己这个外来的恐怕更没有好日子过了，还是避而远之为妙。

王昱深沉而冷酷的眼神紧盯着他，仿佛一个屠夫在观察着待宰的猪羊，琢磨着该从哪里下刀。

莫思的冷汗冒了出来，脚尖慢慢朝着山下的方向转动，身子随时准备飞纵。

王昱从怀里拿出了那块双面玉印，玉印似乎也已经虚化，暗淡的光晕在表面无力地流动着。

王昱把玉印对准了莫思，慢慢举起，目光深处金芒一闪，“圣使不想把火种引回西方了吗？”

莫思嘎嘎狂笑，肃然道：“我愿意以鲜血为灯油，护送圣火回故国！可是你――你杀了长公主，已经成了冷血魔王，还有资格作摩尼教主吗？”

王昱眼神中露出了痛苦之色，他冷冷道：“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我身怀十代教主的真气，手握教主玉印，又有凌霄精气护体，谁敢说我没有资格？”

莫思一愣，黄色的目光闪动，“难道你想――”

王昱望向了山下，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又有人来了，正好见证我教的重振大典。我要召集旧部，重建圣明宫，让明王之光辐射四海，让蒙古人退回大草原，让他们的鲜血洒满天涯海角――”

他的目光竟然红了起来。

莫思身子一震，脸上泛起了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