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千纯似乎很满意地松了口气,她突然伸出左手,想要挽住王昱的右臂,却捞了个空。
看似实实在在的一个人,原来什么也没有!
你虽然就在身边,我却不能感觉到你的呼吸,你的心跳,原来,你只是一个虚幻的影子。
有人说,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人心;也有人说,世界上最近的距离,还是人心。
最远,最近,因人而异。
玉千纯呆了呆,随即叹道:“谭天宇在神智清醒的时候,把‘玄幽地漏’所有的秘密都对我说了,他认为凌霄邪气就是历代教主悲惨结局的罪魁祸首。我问他有什么法子避免吗,他说只有一个法子――‘无为神功’――练成‘无为神功’之后,人可以彻底驯服凌霄,与凌霄合一,就会气化,变得虚无缥缈,随意换形!可他终究还是没有练成,却变为了杀人魔王……看来,老天爷选中的是你!”
王昱摇头,“我只是比他们运气好而已。他们没能进入地渊,得不到凌霄精气……没有他们的不懈努力,也就没有我的今天……”他瞟了对方一下,“你最好离我远一点,看看你的手。”
玉千纯赶紧抬起左手,捋起袖口,才发现从手掌直到小臂都变成了半透明状,皮肤下面的血管和筋肉骨骼,瞧得清清楚楚。
她不禁大惊失色,腰一扭,身子已经飘开了十丈,哗啦啦,石屑乱飞,纷纷滚下山崖,原来她慌不择路,撞倒了一面断墙。
王昱笑道:“只要不来摸我就行了,不用隔得那么远。你也不需要担心,那不是邪气入体,很快就会恢复的。嘿嘿,和我紧密接触的东西都已经气化了……”
他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黯然。
玉千纯低头一看,手臂果然开始变色复原,她尴尬地一笑,咳嗽一声,裙裾摆动,娉婷地走了过来。
站在远处的其他人都诧异地看着他们,汪翩纤还与鸡婆婆以手遮嘴,窃窃私语。
王昱忽然笑了起来。
玉千纯愣道:“你笑什么?”
“那个天鸡门的小姑娘掌门说你是老牛想吃嫩草,哈哈哈――”
王昱又忍不住哈哈哈大笑,有多久没有这么笑过了,他都已经记不清了。
其实还不到一年!
但对他来说,时光仿佛已经流逝了千年万年,他的内心不是沧海就是桑田!沧海上漂浮着孤独的木舟,桑田里则种植着哀伤的小花。
所以,汪翩纤对他来说,都只是一个小姑娘了,甚至玉千纯,对他来说,也算个年轻女人。
那冉雪婷呢?对他来说,她又是什么呢?
天地一瞬间,悲伤是永恒。
她就是那悲伤的永恒。
天地会变,她不会变。
玉千纯的那张假脸都红了起来,她朝着汪翩纤狠狠瞪了一眼,回了回味,不禁也笑了起来,“不过那丫头说得也对,我四五十岁的人了,当然算是老牛啦,不过教主你也不能算是嫩草,看看你的眼神,比顾老爷子还沧桑。”
王昱脸上的笑容是短暂的,他停止了笑,叹道:“心中沉甸甸地装着十一个人的记忆,怎会年轻得起来?”
他盯着玉千纯那张俏丽白皙的脸庞,声音又变得冷酷,“此刻‘谭天宇’正在提醒我,要我为他报仇,你有什么要说?”
玉千纯挺起了胸脯,目光不再凝视王昱,而是转过脸去,眺望着远方。
阳光照在她脸上,脸上没有一颗汗珠,汗水在耳根后,脖子上。
“当时我苦苦劝他率领极盛时期的摩尼教攻打蒙古人,他却不肯!从‘玄幽地漏’闭关出来后,他就性情大变,残杀属下,吸食腐蚀一切生命,弄得圣明宫人心惶惶,逼走了不少教内梁柱。我身为中际魔王,理所当然要执行教规:残杀教众者,当诛!”
她说到激动处,转过脸来,深深地看着王昱,“我在山下看见了冲天而起的凌霄,就知道有人练成了‘无为神功’――我不顾危险来找你,就是相信你重建摩尼教后,会带领我们去攻打蒙古人,对吧?如果你攻打蒙古人,我玉千纯愿意为你死!”
她那个“死”字拖得极长,显得坚决而悲壮。
王昱冷冷地看着她,她的目光毫不避让。
两人对视了足足有一分钟,王昱眼睛深处闪出了两点火花,他轻轻地说道:“为我死倒不必了,只要在杀鞑子的时候,你不怕死就行――”
玉千纯温柔地笑了笑,轻轻地掠了掠额前的发丝,“到时我冲在最前面。”
王昱顿了顿,目中寒光一闪,“第二个问题,你与全真教的修竹是什么关系?他和你所用的毒为何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