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无涯目光凌厉地看了潘星一眼，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开口。\本章节贞操手打 shouda8.coM\

人群中有人吼了出来，“潘盟主说得不错，只要张鹤鸣老爷子亲口说要我们投降蒙古人，我们就毫不犹豫地照办！”

有一个粗豪地声音笑道：“他堂堂的道圣都不顾忠孝廉耻，我们这些小角色又有什么好顾忌的？”

季无涯寻着声音看过去，认得那两人，一个叫高树义，一个叫司马靖，都是鼍龙帮的舵主，属于“七蛟”中有名的人物。

辛无尘接口道：“恩师正在闭关，修炼贯通天地之术，此刻正在紧要关头，怎么可能出来？”

司马靖吼道：“铁肩掌门不是说张老爷子就在那片林子里面吗？他老人家在那里面闭关？”

季无涯和辛无尘对视一眼，皱紧了眉头，瞟向了东面那片林子。

那片林子的枯萎之势在继续扩大，仿佛树根被砍，它们失去了生命之源，不到片刻，竟然成为了一片黑树林。

关于老爷子的下落，季无涯和辛无尘只知道他在罗霄山闭关，至于具体情况怎样，由于没有了联系，却不是很清楚。

此刻要他老人家出来讲话，这如何可能？

大家看出了他们脸上的犹豫，有些人开始起哄，指责他们是不是打着老爷子的旗号做叛国投敌之事。还有人甚至猜测老爷子已经被他们害死了。

场面渐渐混乱起来。

突然，从东面那片黑死林中传来了一声儿童的稚嫩笑声，就算在大白天，也听得人寒毛直竖，手脚冰凉。

所有人的目光都射了过去。

离那片林子较近的一些人则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纷纷避开。

那童声又变成了一个老人的声音，苍凉，阴森而冰冷。

“天道循环，新旧交替，我们学道之人只有顺应阴阳，才能探究天地宇宙之秘，与时空齐寿――”

一听到那声音，季无涯和辛无尘以及另外十几个耆老都激动得欢呼起来。

“恩师！”

“老爷子――”

大部分天师道弟子都鼓起了掌来，甚至一些英雄好汉也情不自禁地站起了身，惊惧的目光变为了崇敬和仰慕。

张鹤鸣已经成为了一个符号，一个不老的传说，在江湖人的心目中，他就是神。

铁肩落寞而孤寂地站在木台上，没有多少人注意他了。

潘星脸色发白，走上木台，对着铁肩道：“老铁，怎么办？”

铁肩嘴角露出了一丝残酷的笑意，刀刃一般的寒光在牙齿上流动着，三个字从嘴中挤出，“杀无赦！”

张鹤鸣具有魔力般的声音继续从那片林子里面传出来。

“社稷更替，乃再平常不过，我们修道之人何必参与其中？最重要的是顺应天时，找到更好的家园，大宋已经不能给我们提供栖息之所了，我们为何不能归顺蒙古人呢？

宋人是人，蒙古人就不是人了吗？既然都是人，何必分国家和种族呢？最重要的是――我们要过好每一天，成天打打杀杀，只会徒增暴虐和罪孽！而最终遭殃的，还不是天下百姓？”

他的话仿佛具有神奇的说服力，听得众人频频点头，如醉如痴，刚才还腾涌着一腔杀敌的热血，现在竟然冷却了下来，变得平和顺畅。

季无涯长吁了一口气，跳下桌子，还心情极好地用衣袖抹了抹桌面，对着坐在旁边的几位武林人士微笑道：“得罪啦。”

一声惊天动地的吼声震动了整个广场。

“你放屁！”

铁肩的身子挺拔如山，但又虚幻如水中之影，镜中之像，大家明明看见是他在张嘴怒吼，但声音已经变了，仿佛是铁肩的，但又夹杂着一个年轻人的嗓音。

站在铁肩身边的潘星首当其冲地感受到了铁肩的变化，他脸色变了变，一直萦绕在心头的疑惑加深了，他侧目朝着铁肩看去，正好看见铁肩若有若无的虚化的身子，还有那双冒出黑色火花的眸子。

那已经不再是铁肩的牛目，而是另外一个人的眼睛！深沉如海，冷酷如冰，还隐含着些微的忧伤、坚韧和执着。

那双眼睛好熟悉！不正是那个丑陋跛子的吗？

潘星倒退几步，一脚踩空，栽下木台，被高树义扶住。

“帮主？”

高树义见他面色发白发青，不禁焦急地问道。

潘星的眼角突然流出了浑浊的泪水，声音颤抖，吟唱起了他和铁肩曾经对过的诗句。

“挑灯拔剑黑发如雪，吹箫照镜红颜成灰。身虽灭，还余一腔碧血，洒江水！老铁，老铁……”

潘星清楚地知道，铁肩已经走了，莫名其妙地走了，他所有的梦想和抱负，所有的执着和热血，都已经烟消云散。

朝阳依旧灿烂，丹山绿水仍在阳光下妩媚妖娆，但老铁不在了！

江山如此多娇，没有你挥手独行的江山，就已经死了，变成了一幅没有生气的黑白画面。

潘星刹那间苍老了二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