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德胜气得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拍,说:“狗杂种,畜牲不如!从此后,不许他郑志刚再进老子的屋!”然后,望着一桌子的菜,惋惜地说:“唉,当初我就给你说过,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却偏要嫁给他!你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呢?你今年都已经三十二岁了,在农村都差不多到了当婆婆抱孙子的年龄,这么一折腾,还有几年幸福的光阴?”
宋健玉扯扯老头子的衣袖,说:“你又老糊涂了,当初不是你说非他不嫁的吗?”
“可,那也是逼上梁山啊!”何德胜十二分地不耐烦。他没想到为了维护何家的一世清白,自己一巴掌把女儿推到了火坑里。
何雨轩抹一下挂到嘴角的泪,说:“婚姻讲究缘分,我相信郑志刚与我的夫妻缘分到头了。你们不知道,他现在坐到我身边,我就如坐针毡,浑身难受。他若碰我一下,我就感觉像被蜂子蜇了一下。你们想,这样的日子还能过下去吗?我也不后悔光阴不再,因为只有经历这样的过程,才可能有新的开始。我不想就这样敷衍人生。人来这世上多不容易呀,为什么非要这个人统治我一生呢?”
宋健玉挪过木椅子,握住女儿柔软如绵的手,说:“轩儿,女人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管错在哪一方,离婚总是一件不名誉的事。何况以后再嫁人也是不容易的。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你莫以为别人的婚姻都是你表面看到的那样!”
何雨轩看着她妈一副愁苦的样子,想转换个话题,让阳光照进来。她说:“妈,现在时代不同了,离婚的多着呢。现在结婚离婚都不需要单位证明了,这也是国家对人权的尊重和保护。人活在世上为的是什么?不就图幸福二字吗?同在一个屋檐下,一个天天想着做小偷,一个天天想着怎样对付这个仇人,这还有什么幸福可言?这是活受罪!你们好像都认为结婚是人生的必经之路,我看也未必。以后结不结婚,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没有真正的感情!丈夫还是宁缺毋滥好,与其痛苦一生,不如孤独一辈子!”
最后,何雨轩的父亲简短地用一句话作了回答:“结婚是你自己的事,离婚还是你自己的事,你既然决定了,就做吧!但我建议你还是要三思而后行,能忍则忍,退一步海阔天空!”老人说完,像随手甩掉一个包袱。他说:“吃饭吧!吃我们的饭,过我们的好日子!别想那些劳什子了!”
何雨轩从两边家庭领到特赦令,然后开始了理直气壮的离婚行动。
第三天,何雨轩把一份自己已经签过字的离婚协议和那个叫夏紫的大一学生写给郑志刚的情书一起放在饭桌上,冷冷地说:“你签字吧,我成全你!”
“别***这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一封信能说明什么?”瘦不拉叽的郑志刚把刚吃得干干净净的碗往桌上重重一磕,站起身,露出要打人的凶相,“这么多年,你真正爱过我吗?你什么时候专门为我做过一次饭?在我打牌输得精光的时候,你可曾像别人的老婆那样借给丈夫一点钱?”
“还有必要再讨论这些话题吗?郑志刚,你太自作聪明了!你以为我对你夜不归宿习以为常。可是有人告诉我你们好几次都是十点多就散场了,你到哪里去了?你安心地睡在婊子的床上,一定还对婊子说:放心吧,我那老婆肯定以为我还在牌桌上哩。你每个月按时出差,其实是在私会另一个婊子。我渐渐容忍了你打牌赌博,你却得寸进尺,在我头上拉屎拉尿!你这个十恶不赦的赌棍、嫖客!你不是说婚姻束缚了你的自由吗?现在我奉还给你!你去追求你骄奢淫逸的生活吧!”何雨轩真想甩给他一记耳光,可她不想把事做绝,不想在她忍受了十年无谓婚姻的尽头给这个可恶的男人留下悍妇的骂名,也不想让他因此而给自己的良心找到一丝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