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过问那么多,好吗?你也不必告诉我你是哪里人,你是否结过婚。这些不影响我们的交往。你说是不是?)
何雨轩很久没有散步了。有了白天与那个陌生男人的对话,她好像又恢复了往日的青春活力。
何雨轩远离家乡,本以为可以和心爱的人双宿双飞,不料却是分道扬镳。她在临江市没有什么至爱亲朋,除了高凌风。因为高凌风,这座城市曾经属于她,而现在它却那么陌生,那么难以把握。她想,自己只不过似一颗尘埃飘浮在城市的一隅,风吹雨打坠落为泥注定就是它的宿命。
她凄凄哀哀沉思默想环着银湖漫步。风在高大的白桦林里钻来钻去,像顽皮的孩子埋头捉着迷藏。偶尔有迟归的小鸟从她身边掠过,急急忙忙寻找着可以**的床榻。据说有种荆棘鸟,从小就在寻找同它有种特殊联系的荆棘树,那就是它生命的全部,至死不渝。当荆棘鸟找到生命中的荆棘,就会把自己钉上去,任荆棘刺透自己的身体,开出朵朵鲜红绚丽的花。她有种预感,她就是那只荆棘鸟。
雾气冉冉地浮动,月亮探出头来,把一脸的斑点涂在宽阔的湖面上。湖水多情地拥抱着沿岸的石桥、树林和脐带似的公路。岸上闪闪烁烁的灯光倒映在湖里,于是在离她很近又很远的地方,有另一个安静的不夜城。她不属于这些城,这些城也不在乎她是否存在。
这时,手机响起了一串和弦乐,像不再受到欢迎的天使,她们的脚步不再能激起她回应的热情。多少次她企望是高凌风打给她的,然而自从那次哭闹,她再也没见过他,他磁性的温情的声音再也没有重现。
她掀开手机盖,是那个陌生男孩。她比他大了整整八岁。他还是个孩子,她怎能把一颗受伤的心交付这个男孩,去污染一张还没画上美丽图案的白纸!
她冷冷地接听:“喂!”这“喂”字有气无力,却在男孩心里勾起万般怜爱。
“您怎么啦?不舒服吗?”
“没什么!王先生吗?”她的口气温润多了,她无法拒绝真情关怀,特别是在这段落魄的日子里。
“对不起,又打扰您!我是想告诉您,我的名字叫征宇,因8月1日才从上海过来接管公司,明天开始可能去江南那边做市场调查。您若愿意,我想见见您,不愿意或不方便也没关系。”
“嗯,好啊,明天是周末了嘛,我反正没事。”她想把游戏做得轻松而开心,索性放弃对陌生人素有的警惕。她需要呼吸新鲜空气,否则她会抑郁而死,憋闷而死的。一个月前,每个周末就是她和高凌风欢聚的日子。她和他打车到荒远的街道,然后下车。她把小手放在他的手掌里一起沿街角散步。他笑她:“这就像爸爸带女儿逛街。”
她便更紧地双手抓住高凌风的手:“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做什么都愿意!”看他沉醉的样子,她像小鸟找到了归巢,惬意安适。
她还轻轻跳起来,对着他耳朵说:“我希望一直这样走下去,随你走遍天涯海角!”
高凌风在她游巡幻梦的时候,会突然停住脚,转身扳过她的头,给她一个匆忙的吻。她好满足,好满足。在这个高大的男人面前,她希望自己是一只永远长不大的小小鸟。
离他家还有三站路时,他便挥手叫停出租车,然后打车把她送回家,再折回自己的家,那个肥胖的老女人把守的活的地狱。
下午一时,何雨轩按照王征宇约定的时间和地点打车前往“苦情咖啡”屋。这是立秋后的第二天,临江市正值三十五度左右高温。何雨轩一个月没在大街上露面了,炎热对她来说成为赏赐给她这个溺水太久的人的温暖。她渴望着一段新的恋情像火炉一般炙烤她的情绪,唤起对这个城市新的依恋。因为世上有一种神奇的疗伤方法就是以毒攻毒。她要摆脱对高凌风深深的依恋,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马上开始一段新的恋爱。王征宇会是什么样子,哦,怎么可能?他比自己小了八岁,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男孩。这次赴约就算是一个母亲满足一个孩子的好奇心,或者是一个孤独的灵魂去慰藉另一个孤独的灵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