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譬如人染沉疴。现在要温补,然后才能下猛药。你知道这是谁的策略吗?”何雨轩当然知道是谁。豫州新败,诸葛亮来到孙权帐下舌战群儒,游说孙权,以结东吴联合抗曹。诸葛亮面对孙权手下第一谋士张昭提出的刘备得先生之后,反不如初的责难,沉着应对,发表了一番形象生动的驳论,令张昭无言以对。可何雨轩摇摇头,佯装不知,等着他往下说。
“这是我剽窃的诸葛亮的谋略。他说譬如人染沉疴,当先用糜粥以饮之,和药以服之;待其腑脏调和,形体渐安,然后用肉食以补之,猛药以治之:则病根尽去,人得全生也。若不待气脉和缓,便投以猛药厚味,欲求安保,诚为难矣。”王征宇一口气背完原文,颇有些得意。初次见面,他像一只求偶心切的大公鸡,尽力亮出自己最漂亮的羽毛。他接着说,“这次公司把所有的中层干部全都进行了调整,我是其中最年轻的。我们的总经理也才三十岁。这是一个年轻的行业。”
“祝贺你啊,这是领导对你的信任和赏识,你可要好好把握!”何雨轩暗自佩服男孩惊人的记忆力,她真心为这个优秀的男孩高兴。
“谢谢你!我会的。”王征宇微微一笑,颇像卖力表演终得老师赞赏的学生。他低头吸了一口咖啡。
“快三点了,你接着去忙你的工作吧。”何雨轩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像母亲叮嘱孩子说。
“好的。噢,对了,你看,这是我上次给你发错的那条信息。你的手机号真的与我表妹的手机号只相差一个数字。中间几位你的是101,她的是107。”何雨轩侧过身,看他为她翻开手机的信息页面。
“这孩子就喜欢和我开玩笑。她是我舅妈的姑娘,刚高中毕业,九月份就去武大读书。”
“我相信你啊。发错信息是难免的,一个键的谬误嘛。你没必要给我解释她是谁的。”
“对不起,我怕你误会。”
“我想问你,你为什么想跟我见面?”何雨轩微微一笑,说。
“因为听你说你是自由撰稿人,我对这个职业感到很神秘。我会不会一不小心成为你书里的白马王子?你说我闯开了你虚掩的门,像你这样很诗意的女子已经不多见了。我想从此走进门里,看看你生活的风景。好吗?”王征宇说完,把手伸过来想握住何雨轩的手。何雨轩很迅捷地端起了咖啡杯,绯红了脸,说:“好了,你去上班吧!很多工作和生活正张开双臂迎接你的到来。”
王征宇本想滔滔不绝地说下去,又不便强差人意,只得意犹未尽起身离开。
两个小时的见面骤然结束了,何雨轩随王征宇走出咖啡屋。“轩儿,你有多高?一米六二吧?一个是玉树临风胜潘安;一个是一枝梨花压海棠。如果我们真有缘牵手,岂不羡煞旁人!”王征宇回头对何雨轩深情一瞥,这步步紧逼的态势让何雨轩一时找不准自己的角色。她略一思忖,不妨轻松戏说道:“就凭你这两行伶俐齿,三寸不烂舌,横说纵侃,口吐莲花,嘴喷珠玉,摇山撼岳,当个总统都不成问题,还愁没有美女相伴!”一席话像说快板书,把两人笑得前仰后合。
何雨轩伸出纤纤玉手,和王征宇例行公事式地握手道别。他仍然忍俊不禁,抿嘴微笑说:“Nice meeyou!”她礼节式地点了点头,然后目送他大步流星地走过车流如织的斑马线。
王征宇宽阔的脊背、矫健的双腿,使她的脑海里立即浮现出一个人熟悉的背影。可是她马上否定了这种毫无根据的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