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轩强颜欢笑说:“梅兰,你说的没错。首发不仅仅是我,还有其他很多人,包括你的儿子,都需要你的保护!所以,你一定得坚强,还要健康,以后做什么事都得想到这一点。至于你原来的老公,他是一个不需要你保护的人。他想保护的人也不再是你,你就别再想他了!只当原来爱你疼你的那个男人死了,一切从头来过。村里的刘老太不是年纪轻轻就开始守寡吗?还有一些老婆婆一个人拉扯四五个孩子,不是照样儿孙满堂,晚年幸福?说实话,我从内心里敬重她们。我常想,世上还有什么苦难是女人不能忍受的?有时候,我也想,宁可做一个年纪轻轻的寡妇。一旦你想到那个带给你痛苦的人已经不在这人世上了,你就会原谅他所有的过错,你就会心甘情愿把你和他共同的责任承担下去。”
何雨轩这样说着的时候,泪水渐渐模糊了双眼,可她使劲眨了一下眼睛,泪水就灌溉到别的地方去了。离婚快一年了,对郑志刚的怨恨正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薄。她以为对高凌风的思念也会像冲了几遍的茶,淡到无味。可是,时间对于真正的爱情来说,就像流水淘洗过的石子,反而把那些犄角磨圆了,原本不够美的地方竟更臻于完美。在朱梅兰面前,她自惭形秽。昌小树如此狼心狗肺,她却矢志不渝,无怨无悔。爱到无我,才是真爱!她不由得对朱梅兰平添了几分敬重。
约摸个把钟头过后,朱志连领车回来了。
何雨轩赶紧走出来,见是一辆罩着陈旧绿帆布棚子的三轮车。她就后悔自己没有向这老人交待清楚。
她问道:“大叔,还有类似客车的那种车吗?三轮车我担心太颠簸,这样几十里走下来,好人的骨头恐怕也要散架。梅兰怎么受得了?”
朱志连说:“不要紧,姑娘。我这姑娘命贱,能坐上这样的三轮车已经算她享天福了!”
何雨轩也就不再坚持。她没想到朱梅兰家里最厚的棉絮也已用过十五年,黑黑的,板结得像一块油毛毡。只好在车底上又垫了厚厚的一层稻草,这样总算出发了。朱梅兰蜷曲着身子躺在被子里,带着满足的笑容,安详地玩着棉被下探出头来的一根稻草。何雨轩和朱志连分别对坐在朱梅兰的两侧。
三轮车在简易柏油路上曲曲折折爬行了三个多小时,总算到了青山县人民医院。何雨轩和朱志连架着朱梅兰,到了急诊室。医生给朱梅兰作了简单的伤口处理,又要他们去骨科拍片检查。
朱梅兰的左腿打上了石膏夹板,何雨轩就守着她打点滴。何雨轩怕朱梅兰闷得慌,就到地摊上买来一本笑话故事,念给朱梅兰听。故事念完了,她又搜索记忆,把存在肚子里的故事也一一掏出来,讲给朱梅兰听。何雨轩还把高凌风在床上讲给她的故事从尘封的记忆里翻出来,特别是讲到高凌风为掩饰打屁的尴尬,讲的那个仨女婿比马快的故事时,朱梅兰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何雨轩想起和高凌风在一起缠绵的日子,顿时水一样的柔情漫过了她正枯竭的心。
安顿好朱梅兰,何雨轩决定回去找朱梅兰的前夫。她想,不论怎样,她需要约见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