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高渐离
古洞外，已化作战场……
阵后，徐世倩虽说也是颇为的惊讶，但毕竟属于小辈，对于这些人别说认识，就连听估计都够戗。
“阿风，这都是些什么人呀。”
此时的魏子风也是满脸的骇然，十分地不好看，道：“最前面的那个是邪宗的大长老，修为之高就不必说了，在场之中，绝无一人是其对手；身边的叶辰跟晏青，你也见过的；至于后面的那三个，其实我也没见过，不过看他们的服饰和族中搜集的信息，我估计就是邪宗的三个护教法王了：中间那个偏胖点的是韦绪；左边那个叫裴戎，你看他那手，是九指，据说就是被燕京的前辈给剁了的；至于刚才说话的那个则是成廉。”
“哦，那他们怎么好象跟雪叔叔有什么过节似的，你看他那样子，笑里藏刀的，活要把人给吃了。”徐世倩一脸的不忿。
魏子风一阵莞尔，“这事啊，就得说道三十年前了，那次邪宗第一次要破除封印的时候，雪前辈同燕京高师伯一块去阻挡他们……”
魏子风还待跟徐世倩说些什么，却在这时，只听得耳边传来一声尖锐之极的嘶喊声，甚是刺耳：“嘎嘎，这几个人也好，我就将你们杀了，也算是送给燕京那两个老家伙一份的大礼……”
魏子风与徐世倩都是一愣，转头看去，见却是韦绪不甘寂寞，一脸的阴毒之色，冷冷地看着正道诸人，那目光就像是在看着一群待宰的羔羊一般。神态间甚是高傲，不可一世，整个给人就是一欠扁的样子。
旁边的裴戎也是一样的张狂，在后边大声喝彩，怪声道；“不错，便该如此……”说着，用右手摸着那只余四指的左手，神态间的愤恨之色尤其厉害，“而且我们还要杀上那所谓的正道圣地，亲自将你们的人头给高渐离那个狗贼送上去，让他也尝尝断指的滋味。”
话到最后，邪宗那边已是哗笑声连成了一片，一个个是十分的嚣张，纷纷大声叫好，脸上充斥着报复的快意。
此话一出，正道中人顿时哗声四起，见得邪宗的人如此张狂，本就不爽，此刻更不知是哪句话触动了他们的心弦，一个个更是不管对方有多么的强，纷纷亮起了手中的法宝，看样子，只要是稍有异动，他们便是要群起而上。
在这之中，尤其以燕京的李晓阳最为激动，若不是有旁边的几个同门拉住她，恐怕他马上便是要冲出去，但其口中仍是如含霜带雪一般：“邪魔外道，无耻小人，竟是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真是枉为老师当年还把你们视作大患，倒是高看了你，我看用不了我们出手，等哪天，老天爷有空，也会一个大雷劈死你。”
裴戎面色一沉，身为圣宗三发护法，其地位之高，身份之尊贵，又何曾受过这种气，当下轻摇那干枯的手掌，带起一阵阴风，道：“雪峰，你最好管好你的人，但若是不会管教小辈的话，我倒是乐意代劳……”言语间尽是威胁之意。
雪峰作为领首之人，倒还把持得住，听到李晓阳说话，心下也是一凛，生怕她出了什么事，自从高渐离死了之后，其他长辈对他都是极好。当下回头严肃道：“晓阳……”不过只是片刻后，他又转了回来，看着裴戎冷冷地道：“不过，她是说得有错吗？”说话间，他不露声色地动了动步子，将李晓阳挡在了身后。
裴戎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了，甫欲争辩，却又是一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真是不知从何说起。说实话，当年一战，还真是让人震撼，一代天骄高渐离以一把离木之筑横扫邪宗一众高手，未有可挫其锋芒者，那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意气风发，即便是邪宗中人身处不同的阵营，但对其也是颇为佩服的。
而且可以说，这高渐离已经成为了那裴戎的奋斗的动力，这三十年来，他以一种近乎苛刻的状态进行苦修便是希望能与其再决一战，一雪三十年前的完败之耻。
后面，徐世倩搀着魏子风，其实魏子风是不让的，他的伤可说是已经好了很多，别说是站着不动，就是找个人来打一场，恐怕只要不是太强，也是可以拿下的。
“阿风，那个师姐是谁呀，怎么这么激动？”
魏子风神色一黯，无力地道：“据说他是高师叔在世上唯一一位亲人，高师叔一生无子，在其弥留之际，便是嘱托众人能好好教好她，所以燕京对她是非常好的。而她就叫李晓阳。”
“哦”……
场中裴戎的脸色渐渐转了过来，淡淡地道：“不过那又怎样呢，三十年前，他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如今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嘿嘿……他日，上了那云隐山，我定要抽了他的筋，扒了他的皮，将其挫骨扬灰，非如此不能解我等心头之大恨。”
“哈哈……”随后又是一阵刺耳的张狂的笑声。
正道中人登然耸动，听其言下之意，这是连逝去之人都不放过，不由是大为愤慨，面露怒色，若不是眼下形势实在是不怎么样，他们只怕早就冲上去把那些人给吃了。
雪峰阴沉着脸，就连说出的话，都像是带上了寒气，听在耳中，直要把人给冻了：“果然是一群畜生，竟是下作到这种地步。高师兄若是九泉有知，相信就是化作厉鬼，也会把你们也拉下去……”
“厉鬼？就是阎王都不敢收我，何况厉鬼……”裴戎先是一脸的不屑，但声音却是越来越小，到最后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就连脸上的表情也是颇为复杂，非常的震惊，还有那难以言喻地不可置信。
“你说什么？高渐离死了，死了……”裴戎瞪大了眼睛，脸上全是诧异之色，向着雪峰问道。而后面的其他的人也是一般的震惊，即便是在这夜雨中，人们也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们的身子都不自主地抖了抖。
除了落叶外。
风停了下来，静了……
雨歇了下来，更静了……
这好象就是一个永恒的瞬间，然后定格在这个时刻。众人那难以言之的表情，愤怒、不解、震惊，还有更多说不清又道不明的，浮现在所有人的那小小的脸庞上。
噗得一声轻响，却是裴戎心神激荡之下，将手边的一截树枝给捏成了两段，细细的粉末簌簌地落下，洒落了一地。
深深吸了一口气，裴戎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旁边靠后的落叶，然后又拍了拍手，将手里的碎屑抖掉了，向前走去。
裴戎拱了拱手，对着正道诸人正打算说些什么，却只听一声冷哼打断了他的话。
他循声望去，却见是雪峰一时愤然，发出声来，隐约可以看见他的手因为激动还在不停地抽动着，骨节也有些泛白。
“难道裴护法要告诉在下你不知道吗？云隐山举院发丧，天下尽知。怎么，莫非你们心瞎了，眼也瞎了吗？”雪峰字字铿锵，可谓是掷地有声，言语中透露出一种难以压抑的盛怒。
当年一战过后，雪峰虽力挫邪宗众多高手，但他本身也是受了不轻的伤；二十年前，中原地带突现凶兽，伤人无数，高渐离主动前往，将其斩杀，但也是触动了那些旧伤。一时新伤旧患竟是同时发作起来，结果还未到燕京就已是伤重不治。说来，这邪宗也算得是元凶之一，此刻见他们出言如此嚣张，心中自然是无比的愤怒。
裴戎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不知为何却给人一种苦涩的意味，顺势也缓缓地把手收了回来。然后，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身后的落叶，落叶似有所感，也向他看去，直直地迎上了他的目光。
裴戎将那看似枯槁的拳头握上又放开，又握上了，如此反复了数次，方是长舒了一口气。摇头苦笑了两声，带着几分怅然，接着双臂一震，原本挡在身体表面的光芒立时便消散了，任由天上飘下的万千雨丝打在身上，雨水顺着他那脸上的皱纹和衣服上的褶皱滚落下来，掉到地上，溅碎了，跟其它的汇到了，再也找不出来了。
裴戎一时竟是看得痴了，仿佛那碎掉的不是雨滴，而是他的梦想。
“一代天骄，天骄啊……不还是一掊黄土吗？”
落叶将一切看在眼里，也是一阵意外，万没想到，这裴戎竟是将当年被高渐离打败的事看得如此之重，三十年过去了，还惦记着要亲手报仇。当年自己也是看着众人将那高渐离当作了一个目标，方是压下了他的死讯，希望能让圣宗的人多一些危机感。
落叶回过头，见成廉二人也是一般地望着自己，心中也明白了些什么，当下摆了摆手，将众人的喧哗声给挡了下去。沉声道：“没错，高渐离的确是死了，这消息也是我拦下的，诸位若是……”
三大护法对视了一眼，转眼便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三人居此位数十年，是何等的精于与世故，适才只是由于过于震惊而以，此刻早已是明白了过来。根本就不待落叶的话说完，便是出言打断了。
只见成廉越众而出，道：“大长老不必多言，此举无非是给我等一个压力而已，又有何错。”说罢转过身，看向身后的大批帮众，“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一阵耸动，旋即便是此起彼伏地响起了诸如“圣宗万岁”“成护法说的有理”之类的话。
成廉满意地笑了笑，回头向落叶点了点头，便是又退了回去。
落叶又重新换上了那副淡然的表情，转过身看向被晾在一边的正道精英，道：“雪峰，我们圣宗立世千余载，靠的实力，别说他高渐离死了，就是还活着，我们也不怕他。但是死者已矣，我们也就别拿死人说事了……”说着向前踏了一步，浑身透着一种与他这副年老的身躯极不相称的凌厉的气势，“不过，眼前这事，你倒是说说，怎么解决？”
雪峰虽明知不敌，却也是毫不退缩，仰天长笑。同时，双手紧紧相握，皮肤表面霞光流转，温润明亮。片刻后竟是凭空出现了一副手套来，以细密的精丝制成，一根根的浮现在他的手上。此时雨又大了一点，但是任其再急，落上去之后，也是被一层无形之质所拦滑落开去。正是他那久负盛名的天蚕手套，再配上他那十八式奔雷手，数十年来不知震慑了多少的对手。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