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正如预料,郝教官和宋教官一大早便有了行动,他们向我们聚拢,打算对我们施行包抄。我们的暗哨早有警觉,及时叫醒了熟睡中的战友。我们顾不得洗漱,立即拔营进了大山,悄悄绕过两位教官设下的包围圈,急行军甩掉阻击分队。于成磊通过望远镜,看到郝教官带着他的人赶到我们驻扎的地点,并使用一些专业器械对我们残留下的遗弃物进行检测,包括我们昨晚宰杀的动物的毛发。宋教官赶到后,还扩大搜索范围,试图找寻我们“逃脱”的路线。
我们班由急行军变强行军,为了不让他们在短时间内追赶,我们放弃了预定路线,绕道走远路。
经过八个小时的奔跑后,时间到了下午一点十分。
好在我们前天夜里已经准备了充足的饮用水和肉食,得以保障我们充足的体力和亢奋的心情。
“总长,我刚才从望远镜里看到郝教官的速度在加快。”于成磊通过电台向倪志强报告。
“能不能看出他的目的?”倪志强问。
“现在还看不出。”于成磊答道。
“侦察连长,你分析一下……”倪志强问我。
我想了想后,摁下电台通话按钮,回答:“我觉得这应该算是跟踪吧。”
于成磊立即道:“废话!他们在我们的屁股后边可不是跟踪!”
倪志强道:“要不咱先碰个头吧?现在是下午两点,正好大家休息一下。侦察分队就地休息,我们随后赶到。”
“明白!”我关了电台。认真思考为什么郝教官一个上午都和我们保持着大概五公里的距离,他总能在我们的视线内时隐时现。这个时候为什么要大踏步赶上?难道是我们的行进速度变慢了?这可能算个理由,我们已经在山路上一刻不停的跑了七个半小时,体力的消耗是一个巨大原因,但是郝教官他们也是徒步前进,而且他们始终与我们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这说明他们也在强行军。双方体力的消耗应该是等同的。
“好热!”陈海涛把飞行头盔摘下来扇风。
“海涛,你说我们把飞行头盔扔了,没事吧?反正天气这么热,还挺沉的……”我问。我觉得减轻装备应该是个增长速度的好办法。
“我靠,你不想干了?”他把帽子又戴上。
“军武,你没事吧?”段锦炼凑了过来。
“没事。”我取下头盔,甩手扇风,道:“刚才于成磊说的事情你们也听到了吧?”
“听到了呀!他们愿意跟就跟呗,反正我们走得挺快的,郝教官他们跟不上的。”段锦炼不以为然。
“不是,我觉得郝教管又在给我们出新的难题了。”我把我刚才想的东西跟他俩说了。
“嗨,军武,你真别把这事当真了。其实他们也是要让我们玩玩的,随便配合一下就行。”海涛又把帽子摘下来。
“不对。我觉得他们一直在监视我们。我们的行动,他们了如指掌。他们可以轻而易举地抓住我们,然后羞辱我们一番。”我自言自语。
“当然要监视我们了,我们的飞行头盔里有GPS定位芯片,他们在接收器上一看就知道我们在哪儿。你忘了郝教官说,这个东西是保证我们安全的,万一我们出了什么事情,他们可以通过GPS定位找到我们。”段锦炼道。
“噢,对了!”我使劲拍着自己的脑袋,忘了脑袋上的头盔里有定位系统的芯片了。虽然这是保证我们安全的保护伞,但是现在的对抗中,它却成了间谍,出卖了我们的每一个动作。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被郝教官所掌握,所以对抗从一开始便形成了倾斜的天平,我们即使有更多的好点子也是徒劳。
“我们把飞行头盔摘了,跟他们玩个更刺激的游戏,你们觉得怎么样?”我提议,把头盔扔到一边。
“你真要把头盔扔了?”海涛问我。
“不,怎么会扔呢?我是想说我们把头盔放在一堆,让郝教管他们根据定位系统去找这个东西。在这个时间段里,我们继续按地图上预定的路线前进,跟他们来一场真正的反跟踪,你们有兴趣没有?”
“这个想法好呀!”段锦炼高兴得直拍手。
“还是大家商量了再说吧。”陈海涛摇摇头,眼睛扫视着四面的树林,道:“在这山里走了一上午,我都感觉自己迷路了。”
“好吧……”我靠着树等大部队上来,尽量把自己的理由想充分了。
倪志强和于成磊带着两个分队跟了上来,我把想法跟大家说了。倪志强听完我的话,没有立即表态,而是望着其他人。
“如果我们迷了路,不仅完不成任务,到时候可能求救的信号都发不出去。”陈岩担心地说。
“十多个大活人还怕走不出一座山?”杨飞焰的脸上蹦跳着一股跃跃欲试的闯劲。
“我觉得既然咱们被派来完成这项任务,就应该将自己置身于真正的战场环境中。”孙健说,“为了生存,我们完全可以不择手段。”
“如果真被教官羞辱一番,我觉得脸上挂不住。比举手投降更难以接受。”赵钧说,“虽然我没有想到军武的这个办法,但是我觉得他的方法确实体现了一种斗智斗勇的战术。”他赞赏地看着我。
倪志强的眼睛在我们十一个人的身上来回游荡,他在等待更多人的发言,希望大家都表态。“于成磊,你觉得怎么样?”他问于成磊。
“我听你的,你作主吧。”于成磊说。
倪志强再等了等,深吸了一口气,说:“好吧。那我说说自己的想法。我同意军武的方法。这一上午,我就在琢磨,为什么郝教官始终和能我们保持四五公里的距离?现在我才豁然开朗。原来都是因为这个!”他取下头盔,右手敲击得头盔“吭吭”作响,接着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现在就在我们身后四五公里的位置休息呢。这个东西我们不仅得扔掉,而且要把它们变成一个拖延时间的诱饵。”
倪志强从包里拿出地图,指着地图道:“我们经过一天半的行军,已经走了大概五十五公里。这山路不如平原好走,七拐八绕,零零散散加起来,我们应该已经走了将近八十多公里路了。但是我们要回到目的地,还至少差一半的路程,大家看……”在地图上比划,说:“今天上午,我们虽然没有沿这地图上的预定路线走,但是走向基本一致。前面的这座山只标注了一个高程点,但是如果按照一预定的路线走的话,我们至少得走上二十五公里。所以,我有个想法,从这个山头斜插过去,再回到预定路线上,给郝教官来个移魂**。”
我顺着倪志强的手指看地图,看到我们班现在所处的位置正好是‘迂岩山’的进山位置,按照地图上给定的预定路线,要绕着‘迂岩山’的山脚走大半个圈子,弯弯曲曲。而要绕过这座山,也只有这一条必经之路。倪志强的手在地图上一比划,我看出了他的意思,他是要从山顶翻过去,走一个捷径。
“这叫暗度陈仓吧?”杨飞焰道。
“嘿嘿…怎么样?”倪志强的脸上不无得意,“这样一走,我们少走一个几字湾,省了将近十公里。我看这座山峰的海拔不是很高,相信用不了三个小时就能翻过去了。等翻过了山,我们便可以继续昨夜的篝火晚会。至于明天,十公里的路程,想怎么走就怎么走……”
“我靠,班长,这一招很绝呀!”朱承凯翘起大拇指。
“过奖、过奖,这都是跟你们学的。”倪志强眯着眼睛,扫视了大家一圈。
“但是我们不知道山区的情况呀?万一……”余业涛慢慢地说。
“万一、万一什么呀?你害怕有东北虎?还猎户出身呢。”周杰伟听了倪志强的观点,显得很兴奋。
倪志强为大家鼓劲道:“没关系,我以前在家的时候就经常翻大山,虽然没有注意过什么海拔高,但我敢肯定要比这座山高。”他抬头看看山峰,脸上写着自信。
于成磊说道:“就这样吧,我们的补给已经不多了,还是乘着兴头翻过山,等明天早上再弄吃的也来得及。反正我们有十多个人,珠穆朗玛峰的队员也只有这么多了,大家走的时候跟紧点。”他把自己毛巾掏出来,道:“咱们把毛巾解下来,撕成细条,在走过的地方做好记号,以免迷路。”
“这个主意好!”
大家立即动了起来。我们脱离原定路线向左侧深入三公里,集体把头盔摘下来,摆成一个休息的阵形,朱承凯把兜里的那只从头盔里卸下来的GPS芯片放在这堆头盔的正中间,留了那只已经被烧得焦黑的头盔继续当我们的烧水锅。同时,我们关闭了所有的电台。
为了掩人耳目,我们又折回一公里,选择从最险峻的悬崖登山,这也是翻过面前这座大山的最捷径路线。这样,郝教官从定位跟踪系统中看到的我们的休息阵形,肯定会以为我们经过一上午的长途奔袭,已经筋疲力尽。
当我们全班隐没到大山里,于成磊从望远镜里看到,郝教官正带着队伍加紧赶路,冲向我们的“休息点”,我们想象着,他急着去羞辱我们,结果没想到被我们给反羞辱后的气急败坏的表情。
而现在,我们已经爬到了半山腰,借助松果林的掩护,如同一群幽灵般,消失在郝教官和宋教官的视线中。
山里的地形和地貌并不如我们想象的那样简单。崎岖怪异,荆棘丛生,山坡陡峭,坑洼不平,而且从未有人踏足过。越往上爬,我们走得更加艰难。这条路是我们集体选择的,每个人都很清楚,跟在身后的郝教官正在以急行军的速度向我们的头盔阵靠拢,我们无法再返身折回到预定路线。如果那样的话,我们将全军覆没。所以我们只有硬着头皮向山顶冲刺,而这更是考验我们的意志力和团队协作能力的最佳时机。我们没有退缩,昂首挺胸,借助指北针、对照地图,利用手中的伞刀和背囊中的伞绳,跳跃壕沟,跨越山峰,开辟出一条勇攀高峰的坦途。
终于,经过四小时的艰难跋涉,我们翻过了山崖,回归到了预定路线。天已经黑下来了。我们看看天,料想郝教官如果按照预定路线前进,即使他们使用摩托化行军,那也未必能追上我们;如果他带着队伍也翻山越岭,那我们就只有为他们祈祷:夜晚露宿的时候不要遇到山上的豺狼虎豹了。想必,今天我们的强行军把他们的体力也拉得有些虚脱了,再加上那道突然“消失”的难题,也够他们思考一阵的时间了。按照正常的推算,郝教官他们现在应该在我们的假集合点就地安营扎寨,等着和后来赶上的宋教官碰头,研究我们的行动方向。
今晚,我们可以高枕无忧了!
“倪总长,你说郝教官和宋教官他们会不会担心我们呀?”赵钧擦着汗。
“走我们的路,让他们俩担心去吧。”孙健接了话。
“这有什么好担心的?如果他们担心我们就是不相信咱们的能力。”于成磊把把背包往地上一扔。
“就是,谁叫他们今天围追堵截我们一天来着,也让他们尝尝我们的雕虫小技。”陈海涛也插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