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客车内的冷气吹着我火红滚烫的脸皮,浓浓的睡意伴着车的摇晃爬上了眼睛。我伸手将车的窗帘拉了下来,挡住车窗外炙热的太阳光。这是海城的八月一日――我在海城航校学院院部学完三个月航空理论后正式下团的日子。短短三个月,我完成了包括《飞行原理》、《飞行力学》、《飞机构造学》、《气象学》等航理课程的学习,以及各项体能素质的考核。
终于结束了理论的学习,我即将奔赴飞行。
大客车载着我们在宽阔的高速公路上疾速行驶,驶向海城的市郊。听军威说我即将奔赴的这个团的团部设在市郊比较偏僻的小县城,然后再从小县城往县郊走……我对那块地域完全不熟悉。三个月的时间里,我和军威没有机会见面,这是一种痛苦,近在咫尺却不能相见的痛苦,擦肩而过似乎已成为一种习惯。他转入了高级教练机团部;而我,却正要奔赴初级教练机团部――军威学习和战斗过的地方。我们彼此错过了见面的时机,相互之间的联络只有一根军用电话线――虽然我们的聊天免费,但多少还是有点遗憾。当然,我能感觉得到他就在我的身边,我想他亦是如此。我们相互鼓励、共同奋斗,仅此而已。时间,对于我们来说最紧迫,需要学习的东西实在太多,我们依然面临着残酷的淘汰……
大客车驶向一片茂盛的玉米地,从玉米地延伸至远方的土路的路基非常柔软,却并不规则,随意的晃动把我颠醒。我坐了起来,抬头向前方望去,一座古堡式的建筑静卧于这条土路的尽头,那就是我们初级教练机的团部。我应该把它称为我练翅的起点和摇篮。在那里,有我的教员――我的师傅在等待我。
大客车很快驶进了团部,团里的官兵们排成两列,从团门口一直延伸到团司令部机关大楼前,正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的到来。他们,将是保障我们学员飞向蓝天的使者,所以我得先感谢他们。于是,我招手向他们致意――代表个人。
在团司令部机关大楼前,由副团长点名把我们从院部分配下来的学员分成两个大队,分别由大队长带领回到各大队的宿舍楼前,再进行中队的细分。我被分配到了一大队。
大队的教员干部被集合在一起,站在学员方阵的对面。中校教导员提着讲义夹走到两个队伍前的中央对我们进行点名。为了表达慷慨激昂的斗志和对未来充满信心的憧憬,我们在听到喊道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吼叫着答:“到!”
教导员挨个点完名后,说道:“今天是建军节。首先请允许我代表大队党支部欢迎各位学员的到来,同时也祝愿学员同志们节日快乐!”他带头鼓掌,又自我介绍道:“我姓倪,单名一个‘忠’字,忠诚的忠,河北邯郸人,是大队的政治教导员。我希望能与大家共同度过一年的美好时光,同时也希望每位学员同志能够平平安安的飞行,最终顺顺利利结束我们的初级教练机训练阶段的各项任务。有什么生活问题或者思想上有解不开的疙瘩,欢迎大家与我随时来交流,我们共同探讨。”虽然大家都知道我们这群学员中肯定会有被淘汰的,但是我们还是热烈的鼓掌,谁都不会对自己失去信心。
“好,下面请大队长讲话。”教导员说着转身站到教员队伍里。
中校大队长也提着讲义夹走到两个队伍的前边,对学员自我介绍道:“我叫李建山,代号‘101’,山东济南人,预校三十一期学员,毕业后直接留初教机大队任教,按理说我是你们的老师,我们也是校友,我更是你们的兄长。刚才教导员说了他的美好期望,我也实话实说,你们这群学员当中肯定有被停飞的,所以我只提一点希望。那就是希望你们充满信心,全身心投入到今后的地面准备和飞行当中。飞行是一项技能,它只有通过各自的努力才能实现这项技能的精通。学员在规定的时间内达不到我们的标准者,那只能等待一种命运,那就是被打回地面。我们教员可以说是托举学员成为蓝天骄子的人梯,也可能是破灭你们这当中某些人飞天梦想的障碍。不过有一点,请你们记住,教员都是为你们好,因为教员既要为中国空军培养优秀的飞行员,同时也要对每一个人的生命负责任。”
大队长大概也就三十二三岁,但是他苍老的面容明显与他的实际年龄不相符,这是常年被发动机噪音所摧残导致的。再看看其他教员,一些上校教员顶多四十出头,脸上的褶子和被太阳爆晒得黝黑的皮肤,足以证明他们饱经风霜。大队长的讲话毫不掩饰情面上的礼仪,却更显得豪迈大气,透着一股子骄傲和自豪。他浓浓的眉宇下,一双目光炯炯的眼睛扫视着我们每一个人,似乎就在这一刻要挑出被淘汰者,每一位学员同志都昂首挺胸,摆出最精神的姿态接受大队长组织的入队仪式。
“在学员分配到各中队之前,我先把各位学员的代号确定一下。”大队长打开讲义夹,对我们道:“你们从今天起正式成为我们飞行一大队的学员,学员之间以后将不再称呼姓名,而是称呼代号。每名学员都有专门的代号,包括教员,以及大队、中队的飞行干部,也都有代号。这主要是为了配合飞行指挥时称呼的方便。教员称呼学员,学员之间的称呼可以直接叫代号,但是学员称呼教员是不能够直接称呼代号的,应该称呼职务或者姓加职务,这也是学员对我们教员干部的尊重。大家明白这一点吧?”
“明白!”我们响亮地回答。
“好!”大队长点头道,“我们的代号由阿拉伯数字0到9组成,但是念就不能按阿拉伯数字方式了,而是分别以‘洞、幺、两、叁、肆、伍、六、拐、八、勾’代之。比如我的代号‘101’,念的时候就应该是‘幺洞幺’,再比如‘729’应该叫‘拐两勾’。可能这里边只有0、1、2、7、9叫法让大家感到陌生,但是叫习惯了也就好了。大家应该明白了吧?”他看了我们一眼,不等我们回答,又说道:“我现在开始分配代号。魏东!”
“到!”魏东大声答。
“你的代号10。出列。”
“是!”
“接下来,秦和云的代号是11、池敏是12、谢敬是13、仇志是15、宋凯意是16、易建翔是17、史维海是18、陈胜是19。你们这几个站成一排。”
被叫到名字并分到代号的学员大声答着“到!”,出列,和10站成一排。
大队长对他们道:“你们这九个人是一中队。10是你们中队的学员大组长,其他人服从他的管理。”转身对教员队伍里喊:“陈华!”
“到!”一个上尉教员出列。
“带着你们中队的学员和中队的教员按原计划分组。”
“是!”陈华中队长领着九个学员到广场的一角和教员编组去了。
大队长接着念名单、分代号。接下来叫走的十七个学员被分成两个中队,两个中队长领到一旁进行编组。
大队长盯着花名册,接着念:“孔军武,代号是40;程文兵,是41;李建文,是42;陈国秦,是43;易飞,是45;岳信勇,是46;仁凯意,是47;田辉,48。好了,你们八个学员是四中队的学员。”他把讲义夹合上,随意地扫了我们一眼,转头对身后的一排教员道:“这几个学员交给你们中队。中队长王军把你的人领过去。”
站在排头的上尉――王军中队长慢慢地喊了一声“到!”上前一步,半侧着身子对本中队的教员慢吞吞地说:“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中队的新学员。”说着带头鼓掌,转脸对我们微笑,眼睛眯着来回地扫视我们,算是欢迎。然后又慢慢道:“外边天气热,我们到房间里再安排各项工作。40。”他看着我。
我乍一听到属于我的代号并没反应过来,但是我看到了中队长从眼睛的缝隙里传来的犀利的眼神正盯着我,于是立即喊:“到!”
“下回反应快些,叫你的代号就等于叫你本人的名字。”中队长还是数落了我一番,“带着中队的学员把东西提到大队东头的那两个房间。”
“是!”我慌忙跳出队列,对中队的其他七个人道:“都有了,自行站成两列,咱们到卡车前取行李。向后转!跑步走!”我们跑步奔向卡车。
“咱们教员也帮着学员把东西搬一下。”这是中队长懒洋洋的声音,“齐步走。”
中队长带着三个教员帮我们八个学员一起把行李搬进学员宿舍。房间早已打扫干净,书桌上的茶缸里也倒满了水。中队长对我道:“来,过来。40,把你的人集合过来。”他在南屋向我招手。
我们八个人站成一排,中队长点名道:“40,孔军武;41,程文兵;42,李建文你们的教员是杨力教员。”说着,他把身边的上尉教员往前一让。接着对其他学员说:“也是我们中队的副中队长。”上尉教员长了一张娃娃脸,白白净净,细浅的眉毛、小眼睛,不大的鼻子、薄嘴唇,笑起来像小孩一样可爱。
“教员好!”我和41、42同时给我们的教员敬礼。
“好!”教员还礼后,跟我们一一握手,细声细气道:“欢迎,欢迎!以后我们一起搭档,我就是你们的兄长,咱们共同学习,圆满完成初教机的飞行任务。”
“教员,您是哪一期的学员呀?这么年轻。”41首先说话了。
“我预校三十九期的学员,你们将是我带教的第三期学员。”教员很谦虚。
我和41、42三人面面相觑,各自的脸部所表现出的任何一个表情,都要比这位年轻的教员显得老成。当然,我们不敢表露更多的言语,只是向这位教员送去充满敬意的笑。
带教43、45的教员是位叫曹文的上校教员;带教46、47、48的教员叫过凯锋,也是一位上校教员。曹教员长得慈眉善目,似乎对每个人充满了笑意,而过凯锋教员的声音极富磁性。
中队长给我的第一印象便是幽默和散漫。他是个小矮个,体态微胖,面皮白净,脸相在我看来,说他帅气并不是夸奖,而是实话实说,他的浓眉大眼更凸现目光炯炯,还微带那么一点傲慢和挑剔,不怒自威直接挂在脸上。
相互介绍后,中队长和教员坐在床上。我们八个学员站成一排,等候训示。
只听中队长慢慢道:“今天大家正式下团,最后分到我们中队。首先那就是对你们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鼓掌咱们就免了。”他的脑袋在教员和我们的队列之间来回摆动,最后看着我们,嘴角带着微笑。“在接下来的一年时间里,在坐的三位教员包括我。”他的手又在教员和自己的身上相互划了划,“我们将会朝夕相处,直到你们顺利结业。在团里边,你们与教员的关系将是最好的、也是最亲密的。你们将来翱翔蓝天,大展宏图。请别忘了,是你们面前的我们,我们教员手把手把你们托举上蓝天的,所以你们一定要尊重各自的教员。明白了没有?”
“明白了!”我们大声回答。
“那好!”中队长点点头,“接下来我将一些基本情况简单说一下。40”他突然叫我。
“到!”我立即回答,将40这个代号刻骨铭心。
“你是我们中队的学员大组长,主要负责大队组织的劳动和打扫卫生等事宜,督促其他学员遵守好一日生活制度。所以你的任务还是比较艰巨的,不仅要在飞行方面做到最优秀,同时还要积极配合好大队各方面的日常工作。”
“是!”我立正回答。
中队长又看着其他人,手指着我们,道:“我想你们在院部相互之间应该是很熟悉的。作为一名学员,应该作什么,不应该做什么?你们很清楚,所以其他的要求我不再多讲。你们几个要积极配合40的工作。”
“是!”其他人大声回答。
“最后我也提一点要求和希望。”中队长挠了挠他新理的板寸头,“飞行是一项崇高的事业,但它也是担着风险的。团里、大队的检查督导班子也是秉着对大家高度负责任的态度,将对你们逐个进行飞行技术检查。你们是飞行的苗子,我们一定培养成祖国的钢铁长城;如果不行的话,也就希望你们在地面继续散发光和热。刚才大队长也说了,你们这一批学员当中,肯定要有停飞的同志,我们的原则就是优胜劣汰。我的一点要求就是,请你们在接下来的工作中刻苦准备,在空中用心飞行,拿出你们的真本事,用正确的心态面对‘飞’与‘停’;接下来的一点希望呢,那就是希望你们能都飞出来,争取成为光荣的飞行员。”中队长一开始就委托我们,请我们做好。他的眼神扫视学员,似乎并没有看出我们这八个人中存在飞行天才,因此带着点忧郁。
“王军,王中队长!……”
中队长正说话间,从走廊里传来一个高音调的声音。
“在这,房间里。”中队长随意地答着。
“哪儿呢?”
声音刚落,一个高而瘦的上尉军官站在了门前。他的脸型尖尖的,带着一脸的憨笑,眼睛正上下打量我们八个学员。嘴里嘟哝道:“我还以为你把我的学员带到哪去了呢?半天没找到……”似乎并不满意中队长把我们带到阴凉的房间里。
中队站站起来向我们介绍这位上尉:“这是大队的卞副大队长。负责我们四中队飞行质量总把关。”
“卞副大队长好!”我们一起向卞副大队长敬礼。
“好!”卞副大队长还礼,笑着说:“我叫卞强,代号103,是我们大队的副大队长,分管你们四中队。”
中队长对卞副大队长道:“卞副大队长,我刚才按照大队的指示在给学员们作入队思想教育。”又把脸转向我们,“欢迎卞副大队长给我们做指示。”说着带头鼓掌。
卞副大队长立即抬高了双手,示意停下,笑着说:“指示谈不上,就两点希望。第一点就是希望你们能认真准备,好好飞行;第二点就是积极配合大队的各项工作。其他的没有。”说着又对中队长道:“王中队长,刚才大队长和教导员让我通知你一下,对新来队的学员同志进行一次点验,主要是检查有没有携带违禁物品,特别是手机之类的通信工具。”
“是!”中队长把嗓音抬高了些,立正,上身向后仰。然后转身对我们道:“你们应该没有带那些玩意儿吧?”
“没有!”我们异口同声。
“好!稍息。”中队长点头,转身对卞副大队长道:“卞副大队长同志,四中队的点验已经结束,请指示!”说着抬手要敬礼。
“行了,行了。”卞副大队长忙摆手,“你这不是拿我开涮嘛。今天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点了。”他把脸转向我们八个学员,道:“你们王中队长是个非常幽默的人,可能在地面上看着他挺懒散的,但是他在飞行上却是一把好手。我希望你们以后在生活中能够开开心心,大家都是朋友,但是等明后天进入地面准备以及以后的飞行当中,你们必须时刻保持严肃和严谨。飞行无小事,所以你们要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他点着自己的大脑,突然问:“明白没有?”
“明白了!”我们声嘶力竭。
卞副大队长说:“好,你们师徒之间继续交流感情,我还得向大队汇报点验情况,先失陪了。”说着,转身出了我们屋。
等卞副大队长一走,中队长又坐回了床上,接着对我们道:“今天是你们来队的第一天,也没有别的要求,待会儿按时开饭。先把内务按大队的要求统一到位,熟悉一下这里的环境。至于工作方面,我们以后慢慢交流,相互了解。”他的声音很慢,确实给人一种懒散的感觉。“有时间就上教员屋里坐会儿,跟教员交交心,也好让教员掌握你们的个性和心理,便于以后因人施教。”中队长说着站了起来,“好了,我们教员先撤,你们整理内务。”说着带着教员们出门了。
“是!”我们答,“教员慢走!”
等教员们一走,房间里顿时安静了许多。我们八个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短短三个月的时间,我们乔迁了四处地方,相互之间也只是见了一次面而已,根本谈不上更多的交流,所以乘这会儿,我们相互作了介绍。
41,程文兵,我的大师弟,山西运城人。他和我一般高,体态中等,口直心快,性格豪爽开朗。他很好强,还是在院部共同学习航空理论的时候,就早有耳闻他的传奇故事:他在打固定滚轮的时候由于转速太快,还从滚轮上摔下来过,右眼的眉宇上还有一道不小的疤痕。不能说他太多了,还有六个人要介绍,接下来是42,李建文,我的二师弟,河北邯郸人,性格老实、属于内向那种,说话细声慢气,笑起来只露牙齿,从不出声。
43,陈国泰,湖南益阳人,我的老乡。他高高瘦瘦,大大的眼睛、浓浓的眉毛、高高的鼻梁,尖尖的下巴,如果整个身子能让营养填充起来,那他应该算得上是一位比较帅气的小伙儿。可惜,肌肉全长骨子里了。可他却吃得很多,三碗米饭、两个馒头和若干个煎饺,反正空勤灶上所有的饭菜一道不落下。也许,他还在长个吧……他的声音极富磁性,但是语速很慢,典型的湖南塑料普通话。
45,易飞,43的师弟,湖南常德人,也算是我的老乡。他的相貌应该用尖嘴猴腮来概括,远远的看很像某个相声演员的脸型,一时想不起叫什么了,也就不说了。45这个人很自恋,也许比我更自恋。性格嘛,落落大方,语言风趣,从他嘴里说出的话总能让人找到笑点。好了,关于他,以后我们自然认识。
46,岳信勇,河北人。本土作战,据他说,我们团的空域其中就有一个在他家的上空,所以他是看着我们团的飞机在他的头顶上作盘旋长大的,也是看着我们团的飞机树立起保卫祖国之信念的。他的长相:大圆脸、大眼睛、大鼻子、大嘴巴,反正就是个大,特别是他笑起来总会把牙龈露出来,总觉得他有多开心似的!两颗门牙上早已经有两个牙坑,这是长期爱好嗑瓜子所取得的成就。
47,仁凯意,山东潍坊人,46的师弟。关于他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话不多,至少跟我们,也许刚来加入到这个新团体,大家还不熟。反而他倒总爱往其他中队跑,可能在院部有他认识的老朋友。在这里,我也不提了。
48,田辉,湖北随州人,46的二师弟。个头中等,板寸,一笑满脸通红,但还特爱笑,而且特大声。说话无遮无拦,嗓门也特别大。
好了,中队的人也算认识完了。我们来到飞行团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房前屋后的三叶草里的杂草拔干净。教员和学员一起干,这是很少见的事情,扛着两根杠杠、挂着三颗豆、四颗豆的老教员也同样蹲在地头拔草。这可能是大队的规定,但是我们学员是不敢让他们干活的。当然,他们非要干我们也没法办法,全凭自愿,我们会打心眼里感谢他们,敬重他们。
再看看三叶草,已经全然不见了。出现在眼前的竟是齐腰高的不知名的杂草,随风摇摆,还四处传播种子。我们呼啦啦的走向那片杂草,被大队长喊住了,他提醒我们,那里边种了月季花。于是,我们纷纷小心翼翼地扒开杂草,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棵小幼苗。由于长期见不到太阳,叶子变得蔫黄,都已经快失去光合作用的能力了。再顺着找,月季的栽种倒是横竖有模有样的,只是急切的等待我们的救助。这一次拔草,我们整整花了三天时间。据管理我们生活的李副大队长说,上期老学员一走,教员干部都疗养去了,这草便三个月没有拔了。土壤确实非常肥沃,杂草之猖狂可想而知。
学员们大多是来自城市的中产阶级家庭,连续三天蹲在田间地头和杂草打交道,实属头一次,心中的新鲜劲头一过,便开始牢骚满腹了。所以这次拔草,给我们所有学员留下了可怕的阴影,我觉得自己更像个农民。没事的时候,我们便扛着锄头,站在月季花的行间里除草,给三叶草浇水。或者干其他活,总之我们不会闲着,就当这是生活的调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