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宁西大街。
十字街头有一栋二层的楼房,楼房前一幌杆,上悬挂着迎风飘卷方形布幌子,写有“千里飘香”四个大字,这正是云宁人称刘大头的酒楼。
其人祖上原先操持一小茶馆,祖业传至刘大头,刘大头其人甚是精明能干,识趣得紧,早早地与端公官身之人攀附巴结,结了善缘,叨天之幸,竟时来运转,开起了这家酒楼,现如今已是身家殷实,富甲一方,而其人发达之后,已将其祖上勤俭持家、宽以待人、和气生财美德抛在脑后,仗其有财,官府有人,常肆无忌惮打压周遭同业同好,刘大头无所不用其极之恶劣手段,令云宁中有良知之人不齿其人,将其与绰号“马霸天”的钱胖,并列为云宁首恶,两人号称为云宁一恶一霸,这两人却蛤蟆瞅上乌龟对上眼,臭味相投乃结死党,合而为一之后其势涛天,更是横行霸道肆意妄为,不禁让人侧目而视、望而生畏,真可谓闻其人名号乃令小儿止啼也。
却说褐衣汉子殷切头前引路,瘦削绿袍人迈着八字步,脸上自得的行走着,一路之上所遇之人,都退避道旁作揖连连,而店铺中则不断有人从内快步抢出,一脸谄笑着向瘦削绿袍人唱诺请安,瘦削绿袍人只是鼻孔朝天,对奉承之人均不屑一顾,只顾自去,然身后仍不绝于耳一片恭送之声,直至偶遇宽袍中人,两遭当面,宽袍中人与其施礼,瘦削绿袍人方微露笑容,乃作一揖,场面上客套寒暄几语,一路上就这样迎合着,短短一段路,竞行了一柱香功夫,两人方来到刘大头的“千里飘香”酒楼门口。
酒楼大门台阶下,正有一个殷勤迎客的店小二,而跑堂之人最善于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个店小二一边与问询的行人殷切回着话,然目中余光却是窥探四下,猛然间店小二眼中异彩一闪,已然看见这瘦削绿袍人,径直地来自家酒楼,店小二忙不迭离了面前布衣客,一路小跑来到瘦削绿袍人面前,躬身唱诺请安了一番,行完礼甚是识趣的店小二,连忙退避道旁,又高声道下罪,只言前去回禀东家,待瘦削绿袍人微一点头,这门口迎客的店小二,见了瘦削绿袍人点头之后,店小二如打了鸡血般,撒开脚丫子向酒楼?跑去,眨眼之间便跑进酒楼,片刻,一衣着宝蓝绸袍,头裹帛?,燕颔虎须,豹头环眼的高大魁梧大汉,满面堆笑地从酒楼?急匆匆出来,几?便来到瘦削绿袍人处,两遭自有一番场面客套话不提。
高大魁梧大汉言语了几句之后,猛省得了一事,遂不再寒暄,连连招呼瘦削绿袍人入内宽坐,瘦削绿袍人含笑颔首,高大魁梧大汉见状,连忙头前带路,引瘦削绿袍人进了酒楼。
众人快步进入酒楼,方进入酒楼,察言观色已成习惯的瘦削绿袍人,却是以目观四下,眼见这刘大头酒楼,下层布置了些散座,放着**张方桌,约坐了有三二桌主顾,有自酌自饮的,有谈笑风生猜拳行令,酒楼底层大厅一片高声喧哗之声,好生热闹,瘦削绿袍人眼见如此不堪情景,却是心下不悦,眉头猛然一皱,口中沉?了一声。
高大魁梧大汉听闻身旁之人?声,身为商贾中人,高大魁梧大汉何许人也,自是心知肚明,口中连连告罪,却是将瘦削绿袍人引至楼梯处,瘦削绿袍人方欣欣然迈步上楼,片刻,两人便来到二楼。
二楼上分隔为几间小室,楼阁雅座内隔以屏风,高大魁梧大汉将瘦削绿袍人引至一室,推门却不入内,只是示意瘦削绿袍人自去,心下有些疑虑的瘦削绿袍人,蜗行牛步地进入雅座,方进入室内,木门“吱嘎嘎”便被掩上。
瘦削绿袍人心下猛然一惊,不知何故,这刘大头所为何意,怎的不陪客,留我一人在此!
大惊的瘦削绿袍人急视室?,却见得临街木窗处立有一雍荣闲雅宽袍峨冠士人,这闲观市景的峨冠士人,耳听得推门声,从容不迫转过身来,瘦削绿袍人只见这峨冠士人,面如冠玉,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美髯及胸,瘦削绿袍人望之暗赞:此人忒好皮相,堪称官容仪表典范,凭这皮相,朝堂可立身矣!
峨冠士人将手一指,示意瘦削绿袍人端坐交椅,峨冠士人当先来到红漆八仙桌,竟当仁不让自然而然瑞坐在上首,只是以鼻观心,双目紧闭,双唇紧锁,只口不言。
瘦削绿袍人心下忐忑不安,如此风采人物,定然是出于州郡世家豪族,说不得日后是为相为牧之人,可如此人物,怎么会来到俺云宁小县,这几日郡上往来的公文,也无只字片语,这事忒吓煞人,吾须好生支吾,事关前程不可大意,心怀疑惑、不安的瘦削绿袍人,缓?来到红漆八仙桌,瘦削绿袍人屁股半坐交椅,悄无声息只是用双目上下打量面前之人,心中杂念丛生,百般滋味,心神不定静候其吩咐。
外面突然“吱嘎嘎”一声,紧闭的木门又被推开。
瘦削绿袍人被吓得浑身一抖,急转首望去,只见从门外进来一个脸带迷惑、身穿皂服的壮汉衙役。
瘦削绿袍人却是识得,此人不正是负责征粮的头役,自个儿的下属司马班头,瘦削绿袍人更是惊讶,心下暗想:他怎么也来了,难道……,瘦削绿袍人左右猜测胡思乱想着,却百思不得其解,只是怔怔望着这壮年衙役。
壮汉衙役乃瑞公之人,亦是练家子,眼明手快的壮汉衙役,眼见得室内情景,亦是惊愕异常,满脸不解的疾步上前,先行见了顶头上司,而瘦削绿袍人正心焦难耐,对素日交好的壮汉衙役,殷勤请安唱诺声不置可否,只将手一指,令其坐下。
壮汉衙役偷眼看了看上首,这一眼不要紧,只是吓得壮汉衙役魂飞魄散,心下大叫:乖乖!大阵仗啊!怎拽上俺这小小衙役,真真祸从天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