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名醒来的时候,天色还是灰蒙蒙的,看到带来的十来人都是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刑名无奈地摇了摇头,虽有些不忍,但没办法,只能多补偿一点钱了,张哲的家境,刑名想过会很糟糕,却没想到能糟糕到这种程度。
她家里就像被那啥扫荡了一次似的,就两张床,一张桌子,几条长板凳,家电什么的,估计除了手电筒就是电灯泡了,当然,如果电灯泡也算是电器的话。
刑名和死去的张父各占一张床,手下的混子们只能挤在桌上将就了。
张哲坐在床沿上,靠着墙壁睡得正香,刑名怕吵醒她,只得小心翼翼地坐起来,拿着床单被给张哲轻轻地盖上,却没想到,丫头一下子惊醒过来,猛然睁开双眼,眸子里的恐惧让人看着心疼,刑名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点了点头。
“你不睡了么?昨晚没睡好吧,对不起啊,我家里没多余的被子垫床,床板硬了些。”张哲睁开眼看到的是刑名,心里安定了不少,本来满是恐惧的眼神渐渐被歉意所替代。
刑名皱了皱眉,严肃道:“不准再说对不起了。”
“对,对不起。”张哲嗫嚅地低下了头。
“不准再说了!”刑名小声喝道,看着张哲的眼神中有些恨铁不成钢的遗憾,“你父亲被人打死了,以后你没亲人了,必须自己一个人好好活下去,这三个字只会让你一味低头弯腰,让你更加懦弱,你父亲拼死拼活的就是为了让你懦弱地寄居人下?”
张哲抬起头,美眸一亮,她怔怔地看着刑名,紧抿着嘴唇。
“好了,这些话本来不该在这个时候说的,我现在起来了,你到床上去睡吧。”刑名按住她的肩膀道:“凡事要多为自己想一想,我是男人,本来昨晚该我坐床沿的,但是你硬要我睡床上,我对不住你,现在我醒了,你去睡吧,要不然,我心不踏实。”
张哲把眼泪擦干道:“好,好吧,有什么事你要叫醒我。”
“没事的,放心,有我在。”刑名笑着点了点头,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没有把胸脯拍得震天响的承诺,也没有豪气干云的发誓,看着刑名那张淡笑着的脸庞,张哲的心不知道为什么就安定了下来,拉住刑名的衣角,她小声道:“谢谢。”
刑名嘴角扬起,笑道:“别忘了,赵茂说过,我们是…朋友!”
张哲一愣,随即猛然点头,欣喜地上床躺了下去。
刑名起身来到隔壁,模糊地来说,张哲家也算是一房一厅,张哲的床就摆在房里,刚才刑名睡的床是张父的,只不过张父去世,还没入土,自然躺里屋更好一些,毕竟是死人,被人看到不太好。
一房一厅的格局只是用木板隔开的,手法很粗糙,明显不是专业木工做的,刑名看着安详地躺在床上的张父,一脸的恭敬。
张父不算魁梧高大,脸上的皮肤黝黑黝黑的,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样子,但是刑名知道根据张哲的年龄来算,张父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年纪,苍老的表面只不过是过重的体力劳动和时间的催化而已。
静静地看了一会,刑名向张父鞠了三个躬,才慢慢地退出房间。
……
昨晚张哲和他说了一些村里的事情,大概就是说她家是最被看不起的一家人了,村民们老说她爸傻,累死累活是在替别人家养女儿,每次张父一回村子,有些调皮的小孩便会在围在村口用小石头迎接。
刑名听了唏嘘不已,仁善被人欺,这要多少古人用血汗才能堆出这么条至理明言啊。
上一世的刑名或许会拍拍张哲的肩膀笑着说忍一时风平浪静,这一世的刑名不可能那么做了,逼着张哲改变她那胆怯纯良的毛病这样太过强人所难,但他自己若是被人扔石子,那么等待他敌人的,将会是更大的石头。
忍一时不可能风平浪静,退一步也不可能海阔天空,一直忍下去或者退出整个江湖便有可能。
但是有人就有恩怨,有恩怨便成了江湖,要想没有江湖,没有恩怨,除非自行了断。
所以刑名重生回来后就告诉自己,忍一时可以,但是千万别天真的以为人无害虎意,虎便无伤人之心了。
提着脑袋做人,这就是刑名这一世刻在心上的座右铭。
人生有多少个十年,谁能再次重生?
刑名告诉自己,有了机会就一定要抓住,哪怕不择手段!
……
蹲在门口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出神,张哲静静地站在刑名的身后,她没睡,刚才在“木墙”上的破洞里,她看到刑名给她的父亲鞠躬,张哲想哭,但她告诉自己,不能再哭,以后的路,还很长,自己只身一人,再不坚强起来,如何能披荆斩棘,走出父亲心中的大山?!
把嘴唇咬出了血再吞下去,张哲硬是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她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刑名的身后,马尾辫随风飘扬,像颗被风压弯腰杆却昂然欲立的狗尾巴草。
刑名不知道张哲的心性已经有了改变的征兆,他虽然每次听到那声怯怯的“对不起。”就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味道,但是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刑名不想去干涉,对于张哲,刑名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爱慕?谈不上。爱护?倒是有点,但不全是,很复杂,人类之间的感情并不会只有一种,情人之间也存在着恨,仇人之间或许也会有那么一丝惺惺相惜。
刑名使劲甩了甩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现在当务之急是让张父好入土为安,毕竟死者最大,既然答应了人家,就得把这事给办得妥妥当当。
据张哲昨晚所说,丧礼的时候必定没什么人帮忙,刑名真的很纳闷,一个山村里出了个大学生,不是应该举村同庆么,怎么考上一个大学生,她的家人就成了过街老鼠了?
按照张哲的意思是想偷偷的办这事办了,但是刑名直接否定说你许诺的大房子没给盖好,坟你一定得先给个甜头。让你父亲高兴高兴,只是略一思量,张哲就同意了,说是钱算在她身上,以后赚了再还,刑名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风光大葬,在这个山村里五万块已经够了,刑名庆幸自己的先见之名,现在还没有碑,待会天亮了直接去买,墓地没有?立马挖一个出来!
拍了拍身上的钞票,刑名胆气十足!
丧礼肯定要全村的人都出席参加,没有什么能比参加曾经极度看不起的人的丧礼更打脸的事情了,刑名思量着该怎么做,才能让张哲的地位直接飞上云霄,被村民们供着!
这事不能跟张哲商量,这丫头心软,这种打人脸的事她绝对做不出来,揉了揉有些麻痒又有些清凉之气钻过的双腿,刑名缓缓站了起来,挺直着腰背看着远方。
天,终于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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