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陈三笑!”黄品三是愤恨的一声长唉。
“这就是你的渗血刀么!”展飞一脸的坦然——坦然到让陈三笑想拿手扇自己的耳刮子。这时的黄品三唤过自己的小白驴儿,跨上去一溜烟儿跑了。临走,他还吟的是那首刚才吟过的散句。
陈三笑再次将渗血刀执起——刀锋上有展飞殷红的鲜血在滴答:“这是你的过错!”
展飞一愣,继而又淡淡的笑:“是我的过错!所以,你陈三笑捡了个便宜。”
“我赢了!”陈三笑扎实的欢喜。
“未必!”展飞笑容一收,杀机满脸。
这让陈三笑感到了少有的压抑和不安:“这算什么?你想干什么?”
“你发招了,可我还没有还招!来而不往非礼也。”展飞的剑挂着低鸣从鞘里奔出。这剑虽不是什么绝世好剑,但因为在展飞手里也自然地寒芒森森了。
“你这是耍赖了!”
“也许!”
“一个武林谱上排名第四的剑客?”
“这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所以——”
“所以我必须死!”
展飞不言语,只是轻轻的点了个头。
陈三笑手中的渗血刀抖了一抖:“你那柄剑未必斫得动我这根脖梗子骨!”
“就凭你一个武林谱上排名第九的刀客?”展飞的信心满满,只是左肩膀略有些疼痛。
陈三笑抖去了渗血刀上的最后一滴血:“武林谱并不能说明什么!”
展飞的剑奔陈三笑的脖梗子上劈去。陈三笑的手也随之挥起,展飞的剑被陈三笑左手格住——陈三笑的左手三指齐齐断下——就在这同时,陈三笑的渗血刀扎进了展飞的脖梗子——
“你赢了——”这是展飞在咽最后一口气时的最后一句话。
放鹤山庄的二公子云燕,是个英俊倜傥的人物。此人不仅长的干净,就连那功夫路数也是利索的好看。陈三笑冲云燕点了点头。云燕却当没看见,自顾自地执了长舀,于梅亭中央的大瓮里舀起一舀子酒来,倒进了自己的杯中。醉佛忘我便嗷嗷叫了:“你这小子,怎如此地不晓事么!”
云燕忙赔笑脸儿:“罪过!罪过!”忙又执了长舀,于大瓮中舀起一大舀子酒来给醉佛忘我斟上。
醉佛忘我哈哈长笑:“还有那崔夫子、柳菩萨!”云燕依言一一斟到。
陈三笑很是尴尬。
大瓮下的大灶里炭火熊熊。长长的火舌舔噬着瓮底,瓮中的酒滋滋腾着热气儿——气若游丝。没有人理他,他陈三笑便自己也执了长舀,于瓮中舀起一大舀子酒来倒入前面的杯中:“梅亭里的这酒就是勾人啊!年年来、年年喝,就是没有厌烦的时候!我看想舍这酒,除非是死了罢!”
“会让你如愿的!”柳飘儿很是突兀的一句。但这几个字却是饱醮了无限的仇恨。
陈三笑整个身子随之一震,手中的长舀跌进了瓮中。长舀于瓮中转了几个圈子,停住。
梅亭的空气骤然就是一紧。
陈三笑突然哈哈长笑:“这条烂命你几时取,我便几时舍!要不,你这就取去如何?”
“我还怕你那脏血污了这梅亭圣地呢!”柳飘儿冷然如霜。
陈三笑的笑容僵硬——然后,仰脖子将那一大杯热酒倾灌了下去。他还记得第一次见柳飘儿的样子。那好像是在十年前的武林盟会上了吧:那时的柳飘儿,一身淡黄宫装、一头如水长发。那面容近乎是某个能工巧匠精心雕琢出来的绝品。那从眉到眼的每一个部件都是那样的合心称意、夺魂夺魄。陈三笑还是第一次为一个女人发呆——呆到让展飞和黄品三狂笑到倒地。
“有这样好笑!”
“真就是个色中饿鬼!”黄品三拍着他身边的小白驴的脑门儿。
“要是人家柳飘儿同意,你大约能一口把人家当菜吞了吧?”展飞却是直接拍着陈三笑的后背,弄的陈三笑喝下去的一口酒尽数吐了出来。
“哎!你能把柳飘儿想成一道什么菜?”黄品三忽然问。
“我这人寒酸,大的酒楼上不得,也没吃过什么山珍海味,就拿小店儿的菜说罢!柳飘儿就是眼前的这碟子花生米了!”
“花生米?!”黄品三喷饭。
展飞差点儿让一口酒给噎死:“好一碟子花生米!”
“当然是花生米了!没有这花生米,我这酒如何喝得出滋味?没有这酒,我这人生又如何过得出滋味?”
“看来柳飘儿的姿色,仅是你陈三笑的佐酒小肴了!”
“差不多吧!”
陈三笑便去接近柳飘儿。
柳飘倒也不拒绝,但有条件。
陈三笑不怕条件,所以欣然:“什么条件?”
“很是简单!”柳飘儿轻抬莲足,将边上的半桶水踢翻在地:“把这水可以涓滴不留地收起来吗?”
“啊!”陈三笑干笑。
地上的水,极速地被炎炎烈日蒸发得倾刻便没了影踪。
而最令陈三笑没想到的是,柳飘儿竟看上了展飞。而且他们极是快速地便结了婚——且这种快速总是让人感到仓猝和匆忙。为此,陈三笑独自一个人于荒村野庙中大醉三天,还差一点儿让打食的野狼群捡了便宜。亏着黄品三骑了小白驴路过,才打死了狼王、驱散了狼群。
事后睡醒来,陈三笑问:“你这是干什么去?”
“专门来捡拾你这条烂命的!”黄品三打趣。
“你不心痛?”
“心痛?!”黄品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
“柳飘儿嫁给展飞,你不心痛?”
“郎才女貌、天地造设的绝妙佳侣,我何故要心痛?”黄品三又‘叭’地一下,打开了他那把《寒梅傲雪图》的折扇。
“装吧!你就——”陈三笑不信:“你小子就没对柳飘儿动过心?!”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黄品三晃头晃脑:“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哎!真是一朵鲜花扎在了牛屎上,红颜薄命呐!”陈三笑喟然长叹。
黄品三先是直勾勾地瞅着陈三笑,继而一个踉跄哈哈地笑着:“你是说展飞么?”
“你不觉得他越来越似坨牛屎了么!”
黄品三只是摇头。
“你就这样子恨我?”陈三笑不敢看柳飘儿的眸子。那眸子里燃烧着的东西,让陈三笑少有的不安。
“恨不能生吞尔血,活寝尔皮!”柳飘儿咬牙切齿,极力地压制着那心中的怒潮。
“为了展飞?”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