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凤凰放走他的父王后,虽然商鸿阳没说什么,但他再也没有在她的寝宫里过过夜。可当那个叫博尔·达娃的女子被木兰敏仁送进宫来后,商鸿阳就再也没有踏进过她的这凤仪馆了——就算她现在病的很重,商鸿阳也只是遣派过来几拨宫中御医罢了——她知道商鸿阳是在恨她——昨天南奔马城来了急报,言说镇西藩帅张子勋已是殒命沙场了——这都是她这个天赐皇后的过错啊!
在银蟾馆里,博尔·达娃还在跳着她的那支舞——这是传自她博尔塔古拉的舞蹈,也是她的母亲丽姬留给她博尔塔古拉的最后一抹印记。银烛高照间,她飞旋着,红艳艳的宫装舞的犹如乱飞的蝴蝶——只只。她那妙曼高挑的身姿,如雪白净的肌肤和她那一张英气逼人的脸——拥有这张脸的人,却能跳出这样让商鸿阳动心的舞蹈来——而且让他商鸿阳觉得理当如此,脸的英气和舞的妖媚竟然结合的如此丝丝入扣、不着痕迹。
看着博尔·达娃的舞姿,商鸿阳想起了很多事,他特别是想到了昆仑之巅的拈花宫里——有谁能知道,当今拈花宫的宫主皇甫落雪,曾经在西秦的经略院里上过三年的学——这个秘密只有拈花宫和他商鸿阳知道。皇甫落雪进经略,完全是为跟当时的古筝名家罗箜学弹古筝的,她当时的身份是西秦帝国里的珠宝大贾,吕轻候的女儿,她当时也不叫皇甫落雪,而是叫吕雪——
商鸿阳第一次见到吕雪儿是在罗箜的教习之处——当时二十二个学员,男的只有七个,在七个男学员里,他商鸿阳的名气也最大——在这一十五个女学员里,有半数之多都曾先后向他表示过爱慕之情——这里面也有贵为一国公主的凤凰——当时凤凰也用的是化名——叫烛**。但他当时的整个身心除了复国报仇,就只有一份儿吕雪儿那淡雅出尘的身影——其实,当时烛**也是如仙子一般的人物,只是人与人之间的那种缘份好似就是天定的一般,他与吕雪儿可以说是一见钟情——或者说是他一见钟情于她了。而烛**是他在得知了她的真实身份后,才开始慢慢将她搁在心里——他对烛**的爱,从一开始就是带有很大的目得性。
在三年后,他被明烛天点为驸马的时候,吕雪儿向他和盘托出了她的真实身份——她说她也是爱着他的,只是因为宫里的规定,她不能做他的妻子才拒绝了他——她问他,如果没有她的拒绝,他是不是会娶她——既使是知道了烛**的身份?
商鸿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说假话,他不想骗她,说真话,可他更不想伤她:“事以至此,再说这些儿不都是徒增烦恼吗?”
“也是——”如果商鸿阳此时说要娶她,她放得下整个拈花宫里的地位吗?她授业恩师、拈花宫的首座长老紫阳就说过,她皇甫落雪是个权力**很重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合适做拈花宫的下一任的宫主——拈花宫历经千年风霜雪雨的洗礼,当然不再是当时墨家钜子相里氏的拈花宫了——当年所谓的尚义、尚贤总纲,和那歌舞升平之时谏君王以万民为本,烟尘暴起之际化万民礼君王若天的大业,早就不再是拈花宫的追求了。诛天下之暴君昏主、扶世道之正统帝纲。也不再是拈花宫非遵不可的教条了——她们也可以为了金钱,杀大陆上的任何一个人——只要价钱出到能让她们有出手的兴趣:“不管怎么说,在你今后的大事上,昆仑拈花宫会给你最大的帮助——”这是皇甫落雪走向昆仑山时给他的最后一个承诺——拈花宫的所有规矩都再改变,却只有欲作宫主男不可婚、女不得嫁这条戒律,毫无偏颇地传承了千年时光——皇甫落雪很恨这一条——总有一天,在她能力的充许下,她会彻彻底底地废了这一条。
半月前商鸿阳再一次见到了阔别经年的皇甫落雪——她还是那样的让他心潮澎湃。他原来以为随着时光的流淌,他对她的那份情愫应该是在变淡了——但是他错了,错的非常离谱——那种感觉不仅没有减弱,反而却在成倍数的增加:“你没变——”
“你也没变——”
虽然都有好多话想说,但在这幽静的月夜里,却只有这几个字能说得出口了——现在,他是一国之主,她是一宫之主——:“多谢你能出手相助!”
“当年我就说过,在你的大事上,昆仑拈花宫会给你最大的帮助——今次,我只是来践守我当年许下的誓言罢了!”皇甫落雪的身子在一次练功时出了岔子后,就变得很不稳定,说着话她就开始急喘,喘的整个俏脸都涨成了酱紫色。好在她身上有药,吃了下去才渐渐平息了下来。
“是我害了你!”心月曾跟他说过——宫主所练的功法最忌生情,若是一生情愫,非死即伤——:“就没有能拔除的药方么?”
“呵呵——”皇甫落雪的笑声,在商鸿阳听来还是如当年经略院里的一样——棉软而通透:“世间哪有医心之药啊!”心病就得心药来医——皇甫落雪这病有可医的心药,但她却不想服吃这剂药——她还想做拈花宫的宫主,依她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剔除那条让她生恨的规矩。
“她们走了几天了?”
在商鸿阳的问话里,博尔·达娃终于停下了舞步——自从来到商鸿阳身边,这是她跳得最长的一次了:“陛下是说皇甫宫主她们吧!”她是现在唯一一个清楚商鸿阳那段过往历史的人——这件事情,就算是现在的凤凰都不知道:“他们走了八天,再有三天就能到南奔马城了!”现在博尔·达娃的身份可是贵为皇妃——木兰敏仁说,她再加把劲儿就可能做到如今凤凰的位置——凤凰如今在商鸿阳跟前那叫失宠了。
“但愿心月他们还守得住三天!”商鸿阳将最后盏酒饮尽,站了起来:“你收拾一下,明日随朕去泗水北岸吧!”说着话,缓缓地步出了博尔·达娃的这银蟾馆。
“陛下今夜不在臣妾这里歇息吗?”博尔·达娃有点儿失落,但她及力将这份心思压了下去:“陛下是不是想去看看凤凰姐姐,臣妾想同陛下一同去探视探视!”
“哦!”对于博尔·达娃猜中自己的心思,商鸿阳很惊异——他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娇人儿,竟更是那般的合心适意了:“想来——就随朕一同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