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 菜刀队
作者:兆平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667

刘丽英回到站前旅店,并没有向王高生叙说今天发生的事情,到晚上,王高生听一个香主向他汇报说:

“今天中午有的兄弟在长江路,看见咱们帮主夫人教训了菜刀队那帮人,咱们夫人可真厉害!……”

这个香主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王高生顿时火冒三丈,他骂骂唧唧地说:

“这帮兔崽子,竟然欺负到你爷爷的头上了!”

“一定是二栓子那帮人干的!”

菜刀队占领长江路一带,也是从事偷、抢、骗的社会流氓集团,这伙流氓集团势力很大,二栓子是菜刀队的大队长,下设许多支队,每个支队长管理一帮弟兄,全大队有三十至四十人。每当和其他流氓集团为争夺地盘儿进行火拼时,菜刀队的弟兄们都背着书包来参加战斗,书包里藏着一把菜刀,菜刀队和斧头帮曾经结过梁子,就在胜利公园后面偏僻无人的地方打群架,有过两次交锋都是不分胜负。

第二天王高生领着全军人马直奔长江路,斧头帮的人腰间的裤腰带上都已经挂着斧头,他们开始在长江路做活,立刻引起菜刀队的激烈对抗,可是一旦发生打斗,斧头帮的人就亮出斧头,菜刀队的人节节败退。

杨二栓是菜刀队的大队长,这天他正领着自己贴身的两个马子,在长江路的一个浴池包间儿里洗浴,当时的马子就是为流氓作性服务的女孩儿。忽然有人急促地敲门,是三支队的女支队长刘翠翠进来了,只见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大队长,大事不好了!大牲口领着斧头帮的人来到长江路,见了我们的人就打,他们的腰里都别着斧头,是有备而来,我们的几名弟兄挂花了,……。”

大牲口是王高生的江湖称呼,他长得人高马大、办事鲁莽,他的名字还带一个生字,所以就得到‘大牲口’这样一个外号。大牲口几次要将自己的势力范围扩展到长江路,都被杨二栓挡了回去,站前地段和长江路地段都是风水宝地,可是王高生并不满足于现有地盘儿,可是经过几次争斗都是不分上下,王高生都没有能都扩展到长江路,这次王高生又有了借口机会,他向杨二拴又发出挑衅。

二栓子急忙穿上衣服,一面说:

“通知下去,赶快让弟兄们都带上家伙,准备迎战!我先去找大牲口应付着。”

特殊时期之前,杨二栓就因为盗窃和入室强奸妇女而判刑入狱,1968年刑满释放,可他出狱后没有工作可干,就只好重操旧业,还干他坑蒙拐骗的行当。在特殊时期刚开始,流氓很怕造反派组织,等到武斗停止,武器上交之后,公检法被扎烂,许多专业民警失去职能,流氓小偷就横行起来。杨二栓领着一帮流氓小偷在长江路作案,杨二拴采用暴力手段控制了这一地区的小偷流氓,组成黑社会团伙,占据了长江路地区,人员也扩大到四十多人。后来杨二拴就高高在上,不用自己亲自出手,每个小流氓必须将偷、骗、抢的钱财一律上交给他,小流氓没有完成定额就要受罚。杨二拴将他这个团伙叫做菜刀队,让小流氓过上衣食无忧的供给制生活,而他自己则过着花天酒地的生活。在他的组织内,有的流氓不满意钱财全部上交,甚至不满意他的独裁统治,要求有一定的自由度,有的流氓要脱离他的组织,甚至逃跑。于是杨二栓采取强力控制手段,发现背叛者严厉惩罚,甚至有一个队内的流氓逃跑到外地去,也被追回,并且被割断脚跟上的筋,使其残废。杨二栓建立一个统治机器,用残暴的手段,使得菜刀队成为一个颇为严密的流氓集团组织。

斧头帮和菜刀队所控制的地盘很接近,经常发生摩擦,今天因为刘丽英被偷盗成为导火索,引发两个流氓组织的矛盾斗殴,两个流氓头子也亲自出马见面了。

二栓子被一伙菜刀队的人簇拥着,来到长江路东头的一个胡同口里,二栓子看见王高生带着墨镜、叼着烟卷儿,身边还有一个漂亮女人,王高声被一伙斧头帮的人簇拥着。二栓子领着自己的一伙人来了,他对着王高生一抱拳,笑哈哈地说:

“生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失礼!失礼了!”

其实杨二栓比王高生大十多岁,因为王高生长得人高马大,面部表情颇为老练,人们见面时就称他为生哥,而在背后是就叫他大牲口。

王高生很不客气,他指着杨二栓的鼻子说:

“二栓子,你少跟我虚头巴脑!在昨天,你的人欺负到我夫人的头上了,今天我找你来算这笔帐!”

杨二栓颇为认真地说:

“没有的事!我怎敢冒犯夫人!一定是误会了!听说生哥又有了一位漂亮的压寨夫人,我正要去道喜哪!”

王高生和二拴子在对话,刘丽英看着二栓子,这个男人中等身材,可能是贪于酒色,显得脸色苍白,肢体消瘦武力的样子。刘丽英和身边的两个香主小声说:

“擒贼先擒王!今天一定要扣住二栓子!”

两个香主点头,然后刘丽英对他们小声地说:

“一会儿我上前去,见我动手时,你们就带着人上前去围住我和二栓子,不让菜刀队的人靠近。”

刘丽英上前一步站出来,朝着杨二栓说:

“昨天我在这里的商店买衣服,你的人割我的包,偷我的钱,还拿着匕首逼着我,还骂了我,你知道吗?”

杨二拴看见眼前的女人如此美丽,他简直就是目不暇接,两眼发直。原来杨二栓有个毛病,就是见了美女就迈不开步,特别是当上了菜刀队的大队长之后,就更是喜欢欣赏美女。杨二栓也上前一步,抱着拳说:

“夫人,如果有人欺负到夫人头上,我杨二拴绝对不能轻饶了他!如果是我的人干了这种事情,我更要严惩不贷!听说生哥有了这样一位美丽夫人,我正要前去祝贺!今天在这里相见,敝人感到甚为荣幸啊!”

杨二栓见了女人就会花言巧语,刘丽英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刘丽英高兴地说:

“那就十分感谢杨大队长了!以后还要请杨大队长多多关照,初次见面我们握个手吧!”

杨二栓简直受宠若惊,他急忙上前两步用双手握住了刘丽英的一只纤瘦的白嫩小手,还低下头用嘴亲一亲,这时人们看见刘丽英的另一只手竟然抱着了杨二拴的脖子,将嘴凑到杨二拴的脸上。人们以为刘丽英是在亲吻杨二栓的脸,可实际上刘丽英在杨二栓的耳旁,低声又很严厉地说:

“不许出声!我手上有青子!你敢动一动我就要割断你的喉咙!”

‘青子’是黑话,就是刀的意思。杨二栓感觉到刘丽英的手指在自己的脖子上抚摸着,顿时吃了一惊!他知道这小偷手指上的刀片儿可是锋利无比。二栓子被吓出一身冷汗,真是不敢出声了,这时斧头帮的人突然上前围住了刘丽英和二栓子。显然二栓子被斧头帮的人绑架了,菜刀队的人顿时不知所措,如果上去解救,又怕自己的头被人家伤害,两个流氓团伙僵持在那里,都没有动手。这时听见二栓子嘶哑发颤的声音,刘丽英小声说一句,二栓子就大声说一句,就听见二栓子大声说:

“菜刀队的弟兄们;

“我去和生哥喝酒;

“你们回去吧!

“让刘翠翠和小花猫跟我来。”

刘翠翠是菜刀队的一个支队长,小花猫是二拴子的一个贴身马子,这两个年轻女人是二栓子贴身信任的女人,这两个女人还够义气,她们走过来,跟着二栓子一起被斧头帮的人带走了。

第二天,刘翠翠回到菜刀队,传达二栓子的命令:

斧头帮帮主,宴请菜刀队的各位支队长,要菜刀队的各位支队长务必参加,不要带手下弟兄。

菜刀队的大队长被劫持,队内各个支队长立刻出现离心倾向,刘翠翠花费了好大力气才招集了各个支队长。在会上大家意见分歧很大,有个别人和二拴子关系很铁,他们要求想办法救出大队长,还有少数人主张各奔前程,刘翠翠代表多数人的主张,她说:

“这次宴请,就是鸿门宴,可咱们也得参加!大牲口不能将咱们咋样,他们既不能杀咱们,也不能不关咱们,咱们大吃大喝之后,听听他们咋说。我看,就是那个小娘们不好对付,可咱们也在江湖上混几年了,我很想见识见识她又多大能耐,看他们能将咱们咋样?!咱们去了之后再见机行事吧。”

第二天每人都背着书包,里面藏着菜刀,来到站前的商业大楼,在二楼餐厅里有一个大包间,大约二十人开了两座,酒菜很丰盛。宴席上首先二栓子宣布:

一,菜刀队和斧头帮联手合并,还称斧头帮;

二,斧头帮帮主是王高生,副帮主杨二栓;参谋长刘丽英;

三,刘丽英掌管钱财,各支队的做活钱财一律上交到参谋长刘丽英处保存;

接着刘丽英讲话,她站起来举起酒杯说:

“咱们大家能在这里聚在一起,这是缘分!我首先给大家敬一杯酒,我先干为敬!”刘丽英将这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她又拿起一杯酒说:“这第二杯酒,祝今后大家在一起打拼江湖,有活大家干,有饭大家吃,有酒大家喝,咱们同生死共患难!大家举杯!干杯!”

大家都在全神贯注地看着刘丽英,看到这个女人不单单是美丽动人,而且又是十分豪爽仗义,那谈笑风生的潇洒样子,让大家的敬爱之心油然而生,大家都举起酒杯,互相碰杯,都是颇为高兴地喝了这杯酒。这时刘丽英又举起第三杯酒说:

“这第三杯酒要祝愿大家精诚团结,今后大家都是自己的弟兄,谁有困难大家帮,在帮内的弟兄谁也不能欺负谁,如有外人欺负咱们,大家就要团结一致、共同对外,大家干杯!”

大家又是干了这杯酒,大家听了之后感到心里热乎乎的,原来这些小偷流氓也有人心,也有人的感情,也懂得善恶好坏之分。他们听了刘丽英的讲演颇受感动,演讲可以调动人心,可以激发人的情绪;演讲可以打开人们的心灵之窗,让人感到一种觉悟,甚至感到赫然开朗;高明的演讲者可以体现自身的魅力,具有一定的号召力。刘丽英的演讲就能引人入胜,她又说:

“我还要说明一件事情,今后咱们的斧头帮立个规矩,今后各位弟兄做活得到的钱财,仍然一律上交,如不上交就要受罚。但是,上交的同时就要自己拿回一半的钱财归自己用。大家在这里打拼做活,冒着很大风险,就是为了生活,甚至还要养家糊口,弟兄们都很不容易,我希望弟兄们手头也宽裕一些,从现在起就按着这个规矩办!”

大家听了立刻就是一片掌声,……。

就这样,菜刀队的流氓团伙群龙无首,作鸟兽散,多数人都归并到斧头帮,还有少数人退出长江路,斧头帮占领长江路了。刘丽英还帮助王高生制定了新的组织原则,就是放宽各支队上交钱财的数额,加强对支队长的控制和管理,使得斧头帮的黑社会组织更加强大,刘丽英成了斧头帮的实际领导人。后来杨二栓又获得自由,可是二栓子已经失去号召力,就连刘翠翠和小花猫都不肯跟他去,在斧头帮的控制下,他也不敢轻举妄动自立山头了。